鳳姐兒暗自咬牙,無奈轉過身來,堆起滿臉的笑,對邢夫人行禮道:“太太過來了?我這也剛進門,正想回去換身衣服就到老太太和太太們那裡去請安呢。”
不管怎麼樣,該有的禮節總不能丟。
然而邢夫人卻不領她的情,冷冰冰地道:“我可不敢當二奶奶的安,叫住你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們兩口子對剛領回去的人可還滿意?”
鳳姐兒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當即氣得漲紅了臉色。
要不都說這個邢夫人不會做人,送相公小妾也就罷了,還特特地將她喊住問問她感覺如何。
這就好比是打了她一耳光,還逼著她說打得真好。
簡直欺負人欺負到家了。
鳳姐兒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強忍下那口氣,疏離地對邢夫人道:“太太還是去問璉二爺吧,自打老爺賞了那侍妾,璉二爺就沒到過媳婦的屋子,”
“侍妾也沒把媳婦放在眼裡,從到了就沒過去給媳婦請過安,好不好的媳婦也不知道。太太既然這麼關心,何不親自去問問璉二爺和那侍妾,”
“瞧,媳婦連人家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呢,實在不行要不要媳婦叫她作二奶奶?只要太太您一句話,媳婦就到老太太面前去稟了,甘願給太太您挑選的人兒讓路。”
說完也不等邢夫人說什麼,鳳姐兒轉身便走。
真是不愛懟她,還蹬鼻子上臉了。
論身份,不過是個繼室,真當自己是棵蔥了。
能嚇住她王熙鳳的無非是讓賈璉休妻,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有本事問問賈璉,他敢休妻嗎?
就衝我王熙鳳金陵王家的出身,你們想休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頂得住賈氏族人的拷問。
有本事到老太太面前去分辨分辨,咱們走著瞧。
王熙鳳大搖大擺地走了。
脊背挺得直直的,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悲涼。
一個接一個的妾室,從沒見賈璉說過拒絕的話。
反倒是自己全心全意為了他,最後卻沒見在他眼前落個好。
但凡自己對他收妾室有點言語,就給自己甩臉子,還出去說自己是個妒婦。
這日子過得,真他孃的憋屈!
她這裡走的利索,邢夫人在那裡卻已經恨得咬牙切齒。
尤其還被鳳姐兒當著一眾丫頭妾室的面給駁了面子,恨意無處發洩,猙獰的神情嚇壞了旁邊的小丫頭。
小丫頭不敢抬頭看,使勁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怎麼樣,總之邢夫人說了一句“走”之後,小丫頭沒有跟上,等到會意過來的時候剛要邁步,就被邢夫人一把揪住頭髮,狠狠地甩了出去。
“小賤蹄子,平日我給你臉了是不是?竟敢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還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你了?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死,讓你死。”
一邊罵一邊摘下發釵,狠狠地紮在小丫頭身上,臉上。
扎得小丫頭一邊躲一邊哭著求饒,血從頭上身上流出來,不敢擦,溼透了衣服,頭髮蓬亂,看上去瘮人的很。
其他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平兒從附近路過,聽見動靜探頭看了一眼,見是邢夫人在處罰小丫頭,趕緊低頭從另一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