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原來死後是這種感覺,腦袋彷彿被重物砸碎,四分五裂般疼痛,下腹好像有一團火烤著腸胃,將裡頭變成滾燙滾燙的沸水,湧向全身,撕裂著每一個細胞。
冷汗浸溼她的身子,池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一種冰火兩重天中交替。
突然一張有些發黴的竹蓆蓋在她身上,然後整個人就被像麻包袋一樣扛在肩頭上。
“阿孃,小魚兒還沒死,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吧!”池魚艱難地睜眼,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少年跪在地上,雙手抓著一個婆娘的粗麻褲,懇懇哀求。
“治什麼治,家裡有錢給醫藥費去看病嗎?真是個賠錢貨!白養她這麼大!”那婆娘罵罵咧咧地推開地上的少年,同旁邊一語不發的男人說道:“當家的,趕緊地把她埋了吧!省得晦氣!”
埋?埋了?!
池魚聽到這話眉頭一皺,想要將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竹蓆挪開,怎料這副卻身子虛弱得很,微微一動就渾身犯疼,可見原身受過多少折磨了。
她極力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能看出來,這裡不是帝都。
她是個孤兒,無父無母,收養她的師父在一年前沒有任何預兆就失蹤了。
而她自己,在回家路上出車禍,大卡車橫衝直撞,她必死無疑。
估計帝都各大新聞頭條都在報道“帝都年少成名的天師,居然被卡車撞死”云云的了。
池魚聯絡現在的狀況,狐疑猜測。
難不成……她死後奪舍了?
想到這,她腦子一陣鈍痛,那臭婆娘吵吵嚷嚷的聲音漸漸模糊,意識開始混沌起來,許多不屬於她的記憶湧進來。
原來,這身子的主人也叫池魚,今年才十四歲,繼母曹氏一直看不慣她和她哥哥,處處刁難他們,每日少不了一頓毒打。
今日一大早更是想要將她賣去縣裡的窯子,原身不願意,又遭來一頓拳打腳踢,原身心灰意冷,被逼急,魚死網破,一頭撞井上去了。
池魚悠悠轉醒,身上的每一處都痠痛無比,骨頭快要散架了。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生,替原來的池魚活下去,那這一世,就一定不會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來!
她慢慢起身,瞥見曹氏那張尖酸刻薄的嘴臉,墨眸微冷。
會跪在地上的少年立刻奔過來,沙啞地喊著她的名字,“小魚兒,小魚兒,我就知道你沒死。”
池魚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灰頭灰臉的少年,身上的粗布麻衣皺巴巴的不成樣子,他掏出一條白色繡花手絹給她擦擦臉上的灰塵和泥巴,見她醒來,眉眼間都是喜色。
池魚沒有說話,眼前的少年名喚池林,是原身的親哥哥。
每一次曹氏為難他們時,哥哥總會擋在她面前,讓她少受點傷,一有吃的,也總是分給她一大半。
“喲,醒啦?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命硬,趕緊地,換身衣裳,跟我進城。”曹氏瞥見池林懷裡的女孩醒過來,微陷下去的眼睛裡滿是精明。
“池大嫂,池丫頭不願意,你就別逼她了吧!”
“就是啊,好歹也養了七八年,養條狗還有感情呢。”
“找戶人家嫁了都比送去窯子讓人糟蹋了要強啊。”
田裡忙活回來的鄉親知道事情原委,七嘴八舌地說著。
“我家的女娃,用不著你們管!”曹桂花嫌他們煩,吼了一句,隨後冷光看向池魚,“趕緊地,起來!”
“不去。”池魚忍痛坐直身子,冷漠而堅定地說道。
曹氏眼裡的池魚向來都是軟柿子,任人隨意捏的,今日居然敢三番兩次違抗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