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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下冥山 第十四章 殘兵今朝縱馬去

太蒼皇帝玄太清橫掃六合,各國雖力戰,不敵大勢鐵蹄傾軋而來。有國求死、有國偷生,兵將士卒,殉國者有之、倒戈者有之,亂軍之中沒有了音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者亦有之。這些殘兵或是歸隱田園、或是流落江湖、或是嘯聚山林、或是蟄伏水下以籌謀復國大計,不一而足。

幽雲之地二十年間不曾自立建國,可若說心懷不甘的殘兵遊勇卻絲毫不少過那些亡國之徒。只因當年陳王死,人心散,大勢去,心懷大情大義者自然各奔東西,再無音訊。

面對老人“幽雲殘兵”的懷疑,白澤沒有絲毫的掩飾:“曾是。”

“你是幽雲殘兵,又手持陳王臨陣……難道,難道你是……”

可話未脫口,韋三絕卻搖了搖頭——陳王雖有王妃,卻不曾聽聞有過子嗣。何況陳王遭手下近臣暗害之後,其妃子亦遭殺害。若有子嗣,想必也已經被趕盡殺絕以除後患,不可能有如此年紀的子孫後代流落江湖。

白澤似乎看穿老人思緒,也搖了搖頭:“陳王何等英雄,我不過是他馬前小卒,不足掛齒。你家少主九死一生,若要尋仇,恭候大駕。”

言畢,白澤騰身一躍跳上烏騅坐到徐慕雪身後,將手中長劍掛上得勝鉤,而後伸手從徐慕雪手中接過韁繩,恰好將她攬入雙臂臂彎之中、圈在了懷裡。

徐慕雪不是太過講究計較的人,何況如此被白澤攬著很有安全感,當下回頭看看白澤俊俏面容,笑道:“你這個樣子,不怕我‘心悅君兮’嗎?”

白澤不再去看韋三絕,勒一勒韁繩調轉馬頭面向南面長街,在徐慕雪耳邊低聲調侃:“你這紅顏皮囊下面一副鋼筋鐵骨,我害怕。”

徐慕雪聞言紅了臉頰,赧然噘嘴抱怨起來:“你嘴太毒,沒有姑娘會喜歡!”

白澤不再回話,抬眼望去,目之所及,一片坦途。

“走。”

烏騅“墨雲”啼鳴一聲,邁開四蹄飛馳而去,踏碎屍骨,濺起血花。徐慕雪悄悄抬眼觀瞧,白澤神情如舊,只是唇邊似有微微笑意。

望著那踏雲烏騅如一陣黑風而去,韋三絕蒼老面容鬆弛下來,面上溝彷彿更深幾分,挺直身軀也逐漸佝僂下去,恢復了平日的樣態。

回望監斬臺,縣令孫克安兩眼翻白、襠下洇溼,看來因為桌上金天門的斷臂和那滿街碎肉血汙而嚇破膽,昏過去了。

於是老人騰身而起,越過十丈之遠落在了趙松年面前。

趙松年此時雙目微睜,滿嘴鮮血四溢而出染紅他身上白袍,猙獰可怖。老人卻只是神色平和地蹲下身去,拍了拍趙松年肩膀:“少爺……”

趙松年抬眼瞧了瞧韋三絕,身子一顫,嘔出更多血來。他沒料到自己藏拙多年、已經洞明境大成的武藝在白澤面前竟如同蚍蜉撼樹,只吃下他一拳便墮入如此萬劫不復之地。

韋三絕嘆息一聲,運功入趙松年體內為他緩解疼痛:“少爺,還記得當年關乎您生死的那四句讖語麼。”

趙松年一怔,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神羽沉弱水,瀚海走金鱗。鸞鳳雖騰遠,遇龍墜風雲。

彌留之際,趙松年死死揪住手邊紅氅,幾乎將邊角撕碎。

難道我趙松年今日……遇見了……游龍?!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那分明是我的天罡刀!

韋三絕見狀,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悲慼。在趙府客居三年,雖說與這位三少爺沒有很多交集,但也有過同飲酒、共閒談的時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即便不是自己骨頭又豈能不感悲涼。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慢慢走過來,遮蔽日光的陰影籠蓋趙松年失神落魄的臉上,令他覺得好像真的墮入了地獄之中。

而後,只剩最後一絲意識的他聽見耳邊傳來一聲禮讚。

“福壽無量,貧僧已經觀望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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