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點頭,心情複雜的轉身向岸邊看去。
見趙昺已經安全抵達河中央,文天祥轉身跨上戰馬,大聲說道:“將士們聽令,全體上馬,跟本丞相去會一會叛軍。”
“遵命!”
龍衛紛紛跳上馬背,沒馬的敢死隊員便與龍衛合乘一騎,跟隨著文天祥向西面官道疾馳而去。
文天祥前腳剛走,沿著河堤銜尾追來的數百叛軍便趕到了方才趙昺聚集的岸邊。
為首的蒙古將領向廣安河瞥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常,便帶著叛軍向馬蹄聲追去。
看著在黑夜中消失的叛軍,趙昺趴在巨石上,任洶湧的洪水從身上流淌,心裡卻如刀絞般,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文天祥沒有按照之前所說,帶著龍衛和敢死隊沿著河堤向下遊的樹林跑。
而是直接去官道將所有的叛軍引開,只是為了給趙昺的逃走爭取時間。
就憑剩餘的那二十龍衛以及十幾個敢死隊,如何能是四千餘叛軍的對手?
更何況大部分還是一人雙馬,速度上更是難以與四千戰馬充足的叛軍匹敵。
雖然經過趙復國等八十龍衛的一番衝殺,祠堂正門的叛軍有了一定的損失,士氣也十分低落。
可叛軍主力猶在,四千也全都是輕騎,文天祥要想帶著龍衛及敢死隊逃出生天,幾乎是不可能。
顯而易見,文天祥是奔著犧牲而去。
趙昺很難過, 難過的是自己不想讓人為自己而犧牲,但是趙復國和八十龍衛,以及文天祥與剩下的龍衛、敢死隊,都將因自己的決策而犧牲。
本來按照趙昺的想法,利用他這個皇帝及幾個月戰友的身份,留在叛軍陣中。
加上李恆這個內應,必能夠在大戰中帶動那些始終搖擺不定的叛軍臨陣反戈。
可巴雅爾沒有按照趙昺的思路來,直接派人送趙昺去大都。
這也就間接導致這些龍衛和敢死隊的犧牲。
而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有更多的大宋將士,在戰場上流血、犧牲。
趙昺暗暗嘆息:“一將功成萬骨枯”!
若要實現光復大宋的夢想,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還有許許多多的人要為之犧牲。
除非趙昺放棄這場關乎天下的遊戲,可趙昺現在能放棄嗎?
且不說為了這個夢想,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的人,如果趙昺放棄了,怎麼對得起這些人?
光就現在這種一觸即發的局勢,以及趙昺在這個棋局上佈置的眾多棋子,現在的趙昺是無論如何不能也不敢放棄。
想著想著,趙昺卻覺得愈加的憤怒。
從前世劉子龍為了家族那個不知所謂的使命開始,一直到這個世界上遇到了這個時代的劉家人—了塵和尚。
冥冥中,趙昺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幾千年來,劉家一直守護著那個使命,雖然到得後來,使命是什麼都弄丟了。但每隔幾十年,當那道“天門”再次開啟時,劉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將家族優秀的子弟送入進去。
當然,這中間有人像趙昺這樣,乖乖的進入了天門,也有人像了塵那樣選擇了逃避。
畢竟面對未知,接受也好,逃避也罷,都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