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叔,對我父親很熟悉?”
項承黎漆黑的眼眸微閃。
醜叔是六年前來到伏虎山,說是受他父親恩情,過來項家報恩的。
那時,項家經受大難,他心存戒備,對這個臉部燒傷大半,看著面容很猙獰的醜叔,並不是很信任,就把人安置在馬房。
不承想到,醜叔無怨無悔,在馬房一干就是六年。
這六年,除了在馬房做管事,還時不時指導他們兄弟練武,對他們來說,亦師亦父。
前世陪著項家,葬身在洪水中。
“我知道你父親,最掛念你們兄妹四人。”醜叔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伸手撫了撫臉頰上的燒傷,眼底的傷痛,一閃而過。
“大少爺,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
“你不到12歲,就扛起敗落的項家。不滿18歲,就做到從四品將軍,就算是你祖父活著,也會為你驕傲的。”
項承黎直視著醜叔,一點兒也不懼怕,對方臉上的傷疤:“醜叔,跟我多講一些父親的事吧。他離家之時,我還年幼。”
“你父親啊,在你大伯和二伯,還在世時。是京都活得最肆意的少年。”醜叔眼神飄忽,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祖父是軒國開國功臣。”
“父親是威震四方的項國公。”
“兩個兄長年少有為,對他這個幼弟,愛護有加。”
“連皇子見他,都要讓三分。羨煞京都一眾世家子弟。過得比你滋潤多了。”醜叔眼底的心疼一閃而過。
“那時,應該是項家最風光的時候。”項承黎頓了頓道:“後來呢?”
醜叔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大伯、二伯連線戰死,你父親就承擔起,給項家傳承香火的責任。娶了你娘,生下你們幾個,就奔赴戰場......”
晨曦的光,照亮大地,微風迎面吹來。
兩人緩緩站起,只留下幾個空酒瓶,橫七豎八躺在地上......
醜叔吐出一口氣,緩緩說道:“大少爺,你母親出身門第不高,見識不夠。你肩負著振興項家的責任,行事還需更果斷一些。”
說完之後,搖搖晃晃離去。
留下項承黎站在原地微顫。
這不像是一個老奴,該對他說的話。倒像是一個前輩在勸慰後輩,要不是這臉這身形,與印象中相差甚遠,他以為......
項承黎深吸一口氣。
告訴自己不可能的。
若是醜叔,真是父親。
就算他當時年幼,記不清父親的模樣。
六年了,母親不可能一無所知。
項承黎搖搖頭,散去腦子裡荒繆的想法,踏著清晨的露珠,將伏虎山所有的管事,都聚到院子裡。
他氣勢十足的坐在上座,漆黑的眼眸掃視一圈,將一眾摸不著方向的管事,嚇得身子微顫。
“是誰?幫老夫人送信,去季家的?站出來。”
一個三十左右,身形微胖的男人,顫抖著站出來:“回大少爺,奴才王桂。”
項承黎清掃一眼:“拉下去,打五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