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都亂成一鍋粥了,咱們王爺不打算管管嗎?”
私語聲不斷,時不時連成串衝進景宴耳中,卻又成散了的雲一樣從另一隻耳朵出來,他的手按在胸口,衣衫之下藏著一把手術刀,是林小宴捅他的那把。
思緒停在兩個時辰前夜生香與他的對話中久久不能離開,那是一場合作,有利而無害。
“景宴對孫景晟唯首是瞻,你確定他會跟你合起夥來害人?”一張杏色軟塌放在門前,白蘭蘭坐在上頭磨指甲,雨水給她做屏風。
石板上的青苔新鮮極了。
屍隱就站在一側,手裡攥著白蘭蘭的手帕,滿心滿眼都是歡喜,好像沒看見院裡還站著一人。
夜生香一手執傘一手負在身後,雨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大概聽得出他在笑:“景宴若對孫景晟是真心,又怎會調戲他的妻子?你們中原不是有話說,朋友之妻不可欺?”
聞言白蘭蘭忽的吐出一道輕蔑笑聲,索性將手中玩意扔進小盒子裡,隨後拉了拉毯子蓋好方才回:“我是不是該誇你懂得多?”話鋒一轉她又道:“孫景晟幾日都不見人影,縱使外頭鬧翻天又能怎樣?”
“郡主稍安勿躁,他中了我的蠱毒,這幾日不露面是在調養身體。”夜生香一臉淡定的說。
白蘭蘭眉頭挑了挑:“你知道他在哪?”
夜生香笑:“這個確實不知。”
“林小宴不在府上,你也不怕毒死了他?還這樣若無其事,他若死了你的計劃可落個大空呢。”白蘭蘭冷聲說完看了一眼屍隱,見他面色微紅心中不由得一喜,開口便說:
“總之此事已經鬧大,你也不必日日來我這裡,以免引得旁人懷疑,至於孫景晟……你還是抓緊找著他的好,孔邑濃今天已經往我這兒跑了好幾趟了,她那個腦子,不像是能辦成事的人,夜長夢多,你不會不知道的。”
“您放心就是。”
雨拍打傘面的聲音越來越遠,白蘭蘭打了個哈欠,心中暗道無聊,才要和屍隱說什麼就想起一事,連忙開口:“我總覺得林小宴察覺了辭兒的端倪,你找個合適機會。”
“知道了,主人。”
夜。
雨下得漫不經心,林小宴站在昨夜待著的地方吹著三分薄涼七分冷蔑的風,心裡悵然極了,石燈裡的光瘦弱無比,她抬頭除了隱約看得見的牛毛細雨以外只有一片黑。
“王妃果真來了。”孫戊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小宴心裡一驚,這人還掐著點來?頓了幾秒她方才轉身,略施一禮:“臣妾拜見皇上。”
孫戊壬只擺擺手,笑著往前走幾步一屁股就坐在滿是水的石凳上,驚得林小宴目瞪口呆,他卻兩手按在自己腿上,臉上掛著幾分尷尬:“沒想到都快入夏了還這麼涼。”
“皇上您這……”是個狠人。
林小宴欲言又止,隨後搓了搓手笑說:“您要告訴我什麼秘密?等了這麼久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了。”
“嗯……今晚沒有月亮啊。”孫戊壬仰起腦袋盯著天空說著。
又在賣關子,林小宴可煩死這樣的人了,要不是孫戊壬拿孫景晟威脅她,她才沒那個心勁兒想知道他有多少秘密。
思忖著,林小宴耐性回:“月亮一直都在,只是被雲擋住了而已。”
“那王妃說說看,鎮國王府月亮比起相府的月亮,哪個更好看些?”孫戊壬笑問。
“這個問題皇上昨晚就……”話說一半林小宴盯著孫戊壬的眼睛沒了聲音。
不對,孫戊壬昨晚問的是宮裡的月亮和鎮國王府的月亮,今晚怎麼問起相府的月亮了?
又是威脅?可今天看起來像一道選擇題。
“皇上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如果您不打算說出您的秘密我也不會怎樣的。”林小宴蹙眉說道,語氣中除了不耐煩還有很多警惕。
“瞧你,還真和往日的坊間傳聞的沒有一丁點相似之處。”孫戊壬笑呵呵的說,隨後用袖子擦了擦另一張凳子上的水,示意林小宴坐下。
林小宴心裡七上八下,對於眼前這個男人越發沒了底氣,果然皇帝和平常人是有一定差別的……
四下又是一陣打量,再三確定沒有埋伏的殺手林小宴方才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孫戊壬就道:“你不必害怕,這裡是皇宮,你要是有什麼差池,寡人那位弟弟更不會善罷甘休了。”
“……謝謝。”林小宴無言。
“明日與寡人下棋吧,黑子和白子,你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