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這女人心思難以揣測,喜怒無常,但對穆玄竹倒是分外熱情,兩人坐在堂屋品著茶吃著糕點,好不愜意。晚飯沒有刻意準備,就是白天剩下的一些邊角料放在鍋裡亂燉一通,味道是差了點,但勝在能暖身填飽肚子。
幾個人圍繞在一個大鐵鍋前,用筷子去撈,菜肉混雜,狼多肉少,想要多吃幾塊便要各展神通。
初次體驗這種吃法的許南燭覺得新奇不已,湯底翻滾間一塊鴨翅漂浮上來,立馬下筷,快準狠。
小乞丐顯然是老手,只是輕微用筷一夾挑起託碗便要去接被拋到天上的鴨翅。
許南燭反手一拍,手中碗頓時飛出搶先一步接住。
兩人對上一掌,各自後退半步,小乞丐抬手接住鴨翅反手一推將空碗送了回去,放在鼻下嗅了嗅到也沒吃只是將它放進了碗裡。
賈廚子和小二早就見怪不怪,趁著兩人爭奪雞翅時趕緊挑揀了兩塊肉放進嘴裡,哈著熱氣。
小乞丐朝著許南燭一笑,便又跑到鍋前開始挑挑揀揀,等到鍋裡的好東西幾乎被撈了七七八八,他這才停手端著碗朝著門外跑。
在筷子上沒有勝過小乞丐,心有些不爽,簡單吃了兩口便起身去練刀了。
來到蘆葦岸邊,許南燭沉神靜心,摒棄雜念感受刀意。儘管刀譜說的再詳細若感受不到其中意境也只是學了個形,真正的高手可以指為劍,以葉為刀。
取其意忘其形,方能達到至高的境界。
昔年武當李夢白以劍意開萬里晴空,秦川之巔與東方宇軒一戰,成為江湖上的傳說,流傳至今。
武當一時名聲大振,多少人踏破了門檻想要學個一招半式。可武當素來是清修之地,凡入山弟子皆不許濫武,違者當以廢除武功逐出山門,練武不能隨意出手,更不能鬥強好狠,那還練個錘子,因此上山拜師的人也越來越少。
李夢白飛昇後,武當更是漸漸淡出了江湖,關於其傳說也只定格在了呂祖洞賓與李夢白兩人身上,也有人藉此打趣“武當自夢白祖師飛昇再無高明劍招可言”以及“練劍不去武當山,練刀不學方乾兒”等言論。
雙眸一睜,右手拔出鳴鴻朝著面前蘆葦橫劈一刀,刀歸於鞘時,岸邊的蘆葦叢方圓十米內皆被攔腰斬斷。容七曾經說過刀雖無劍招巧妙但重在狠厲,一刀可比三重劍,普通武者能夠將暗勁注入刀神,以波浪般層層盪漾而出,那便已是極致。可真正的用刀高手可隨意控制整體的力量,所揮一刀便抵萬軍浩蕩之勢。
許南燭私下裡也問過老容,“你他娘說的這麼邪乎,你一刀可使出幾層暗勁啊?”
老容每次都是嘿嘿一笑,頗有些羞愧的嘀咕一句:“不多也就七層!”
當時還不知‘七層暗勁’究竟是什麼境界,但能夠看出老容倒是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反而慚愧不已,索性也沒放在心上,可當真正練了之後才知道有多艱難,至今許南燭也沒能練出一層。
抬頭望了眼星空,夜色下蘆葦蕩極美,許南燭有些開始想念老容了,有他在身邊總是有扯不完的皮,嘮不完的江湖事。
“這刀法誰教你的?”
知春雙手環胸,邁著蓮花微步緩緩走來,只是臉上卻沒有了嫵媚笑臉。
許南燭轉過身看向老闆娘,露出個討喜的笑臉,嘿嘿道:“自己悟出來的,要不了幾年這江湖上便是能出一位刀仙。”
知春蹙著眉,一泓秋水的雙眸微微眯起,抬手間一塊石子擲進了湖中蕩起層層漣漪,沉入湖中。
“武當凌雲步還未入微,所使刀法應是方乾所創的霹靂刀,苦練了不少時間吧?只可惜內勁都未曾練出來,估計教你的那位高人也是個半吊子。”緩步走到他身旁,望著被刀所攔腰折斷的蘆葦蕩,右手呼拿間一節斷掉的蘆葦歸至手中,側身遞到許南燭面前道:“切口都不整齊,可見只是入了個門,還妄想成為刀仙,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許南燭驚呼:“呦,沒看出來知春姐姐內行啊。”
知春冷哼一聲,一個橫跨步抽出許南燭腰中配刀,轉身間一刀揮出,周身崩發出來的暗勁一層疊一層足足有五層,湖面翻湧轟鳴五聲,猶如瀑布從高中墜落融入湖中翻滾起來,不少魚被直接震死漂浮在了水面上。
將刀遞到了許南燭面前,冷哼道:“你跟那老東西之間有什麼,我懶得問,但你不能辱沒霹靂刀法的威名。”
這刀法明明是老容教我的,難道他就是方乾?
一時間搞不清事情緣由的許南燭蹙起了沒,一雙眼珠子微微轉動,心裡編排著故事,用方乾那徒弟的名號好好跟這老女人學個一招半式,回去了也好跟老容炫耀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