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餅加一些肉乾下肚,看上去仍然還有些不飽,可眼下這是所有的口糧,許南燭呢喃了句,“吃了我的東西,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喝了幾口水,有些怯懦的回道,“小...小猴子。”
穆玄竹一雙美眸睜大了些許,嘴角噙著笑意,不是很明白他的父母為何要起這樣一個名字。
抱著鳴鴻的許南燭抿了抿唇,輕笑搖頭,心說這穆玄竹在江湖上也算混過一段時間,窮也窮過,富也富過,可要說這百姓中的一些民俗她倒是不知,有身份人的子女取名,大多看中貴重、寶貴;決不能俗氣,至少也要“不醜、不賤”。
所謂:請問芳名?就可窺見一斑。
而對於百姓而言,未長大成人的小孩,精氣盛而神氣衰,心智不足以守魂攝魄;而“鬼怪”性喜作惡,看父母心疼孩子,就會追索孩子、進而驚嚇到孩子,造成“三魂七魄”的丟失與遊離。
故小孩出生到成人,要過閻王關、玉吊關、和尚關、落井關等關煞,取一個醜名可以騙過鬼怪,讓其厭惡而放棄勾魂,使小孩躲過關煞。
而給孩子起個“賤名”的話,就有嫌棄之意,表示孩子不受家長待見,這樣“鬼怪”就沒有興趣再插手了,不容易生病,於是就有了“名字賤了好養活”的說法。
小猴子見姐姐笑的很是開心,一張小臉不由微微一紅,“我娘說賤名好養活,希望我跟猴子一樣皮實。”
“那你父母呢,他們難道不管你嘛?”
面對漂亮姐姐的詢問,小猴子的眼神暗淡了不少,他輕輕搖頭,道:“娘說她去下輩子做準備,就像這輩子是先有了她才有了我一樣.....村裡餓死了很多人,爹爹說要去抓野味讓我在家裡等著,可已經三天了,他還沒有回來,姐姐你可以幫我去找爹爹嘛?小猴子不想吃肉了,我想讓他回來。”
穆玄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她抬手揉了揉小猴子的腦袋,柔聲道:“那你告訴姐姐,你爹爹去了哪裡。”
對此許南燭頗感無奈,小猴子父親若不是逃難走了那便是死了,無非就是這兩種結果。
在小猴子的帶領下,兩人還是決定去看一看,至少不想毀掉一個孩子的希望。
許南燭將車廂卸下,套上馬鞍牽著兩人朝著北邊一處丘陵走,偶爾幾聲狼嚎在這清晨時分格外刺耳。察覺到懷中的人兒在顫抖,她輕拍小猴子肩膀摟緊了幾分。
越往林深處走,道路越來越崎嶇,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眼尖的小猴子發現樹枝上有一塊碎布,那是他爹爹臨走前穿的衣服,他臉上露出了興奮笑臉,馬上就能夠見到爹爹了。
穆玄竹擰著眉臉色沉重,她突然後悔答應小猴子前來尋他爹爹。
將韁繩遞到玄竹小妮手中,輕聲道:“前面路不好走,我一個人去看看,你們在這等著。”
小猴子有些焦急想要跳下馬背跟著他一起去,這個時候也忘記害怕了。
穆玄竹將他按在馬背上,柔聲解釋道:“前面不安全,若遇到狼群你只會拖累他。”
小猴子很懂事的點點頭,只是抬頭張望著許南燭消失在霧林中,心中盼望著他能夠早點將父親帶回來,哪怕沒有肉吃,哪怕餓肚子都不要再分開了。
許南燭可以繞了點路,刻意避開兩人視線。抽出鳴鴻刀將一些密集的樹杈砍斷,摸索著往前走,地上逐漸出現一些血痕,碎布也越來越多,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拖拽過留下的痕跡。
順著血跡往前走了大概十幾米,視線逐漸清晰,一具殘破的腐屍映入眼簾,他的腰中掛著一個用布縫製的布娃娃。
將鳴鴻刀收歸於鞘,霧氣中走出來一位渾身是血的女子,他冷眼看向面前持刀的許南燭,彎腰將屍體上的布娃娃摘下拋了過去。
“這是那孩子的,勸你還是早些離開比較好!”
許南燭左手拇指將鳴鴻刀推出,但從她身上感受不到敵意,以此並未先動手而是朝著她問道:“你是誰?”
女子清冷的眸子微眯,淡淡回了句:“五仙教茯苓。”
突然一陣哨聲響起,茯苓眉心輕皺身形一閃,朝著哨聲方向而去。
許南燭攥著布娃娃回到玄竹小妮身旁,抬手將布娃娃遞到小猴子面前,丟下一句,“你們先回寺廟等我。”
轉身大步流星朝著哨聲響起的方向奔跑而去,他隱約覺得下蠱之事五仙教應知曉些內幕,而那響起的哨聲似乎是在求救亦或者傳達一些資訊。
小猴子握著手中的布娃娃,激動道:“這是我給爹爹的,哥哥你見到我爹爹了嘛?”
穆玄竹摟著情緒激動小猴子,蹙著眉但也沒有多問,只是調轉馬頭快速朝著寺廟方向趕。
密林中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朝著一處荒田趕去,茯苓的輕功很是精妙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而緊隨其後的許南燭顯然有些吃力,儘管拼盡全力追趕但還是被甩下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