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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江湖浪蕩,終是孑然 第四十五章、南北如夢

人生不適,離別圓缺,清白讒邪,紛紛擾擾,永無寧日,自古便是如此。這千般煩惱,百般計較,命無不如此,皆由天定啊!

自幼飽讀聖賢書籍,積極進取,敢於直麵人生,他早期和所有讀書人一樣,努力去考取功名,可造化弄人空有滿腹經綸卻遭白髮不第之哀,坎坷而多遭變故的生活,無常人生的生死,離別,等等,始終像水一樣浸透他全身。

“至於有法無法,有相無相,如魚飲水,冷暖自知。”靈均自喃自語行走在官道上,逢馬車駛過便厚著臉皮吆喝著:“足下,可否載我一程?”

一日心期長安夜,後身危恐劫生來。

自靈均窺得天機,身體便開始逐漸腐爛,任由天下名醫診治皆是查不出病因,想來是上天所不容。路人見到他瘋瘋癲癲模樣,避而遠之,更無人願意載一瘋子,生怕惹出禍事。

對此他也不惱不憤,仍舊禮貌朝著過路馬車招手,人家不願意載也不強求。

“快走,這人恐是得了麻風病,是要死人的。”車廂內的人有意上前搭話,可瞧見他脖間露出的膿包當即驚恐萬分,生怕傳染給自個,儘管靈均解釋這不會傳染但又有誰會信他所言。

精疲力盡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往前走,他負收而立面朝西方低語呢喃:“待把來生祝取,慧業光撒神州,唉.....不走了,是時候該歇一歇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願望越是美好如花,凋謝起來便越是顯的殘酷傷人,家家盼天安度日,靈均心事幾人知啊?”

面黑粗狂的壯漢斜靠在一顆垂柳上,手上把玩著一柄神符,高高拋起接住似是在欣賞一位翩翩起舞的美人。

靈均盤膝而坐,狐狸面具略顯滑稽很好掩蓋了他臉上流動的神情,但卻掩蓋不住連連嘆息聲。

男人不急不緩,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譏諷道:“上天皆不容你,更何況這濁氣匯聚的人間紅塵。在桃谷躲藏了這些年,你還沒有看清楚這世道人心嘛?憑你這點點流螢?星星燭火?妄想!”

靈均嘿嘿笑著,“紫氣北去南星隕落,即便我活不到長安,但你也無法阻止這東風拂面而席捲的沙塵,一粒沙塵微不足道,可當匯聚成片便能遮天蔽日,敢問可夠否?”

日落時分,黃昏的天色更顯青草翠綠的顏色,夕陽才緩緩落下,靈均倒在路邊注視著殘留地平線上的一抹映紅,周遭逐漸被黑暗所籠罩,自始至終男人一直臉色沉重並未再開口反駁,靜靜注視著他嚥氣的瞬間。

這一個夜入得如此緩慢悽清,萬花青木皆垂首,已不忍再看。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道出此刻惆慘心情,回顧天際星光,沉沉閉上了眼睛。

男子面無表情上前檢視,確定靈均已無鼻息便是轉身離去。

靈均之死並未在江湖堂廟上掀起波流,甚至不如一顆石子擲入水中泛起的漣漪。明知是必死之路仍義無反顧踏上不歸之途,或許是因為一人‘獨眠’的孤寂,每日如蝕骨抽髓的折磨終是不堪重負尋求解脫。

靈均走的很安詳並無遺憾貪戀,該做的他都做了,不該說的也都道盡。雖未到達長安,卻是在夢境中一夜賞盡長安花,盛衰敗落扶垂柳,春風吹不開的竟是那一朵金蓮花。

武當劍坪高聳入雲霄,已入夏季仍舊寒風蕭瑟,山尖沉寂萬年的孤寒化為冰雪,任由那烈日當空也未消融半分。李清風抱著浮沉盤坐在劍坪最高處觀賞月色下的雲海,相比陽光普照耀人眼的璀璨,這夜晚雲霧纏繞的雲海更有一種朦朧疏離之感。

近些時日,五湖四海的異鄉人紛紛趕赴武當山,清冷山門何曾這般熱鬧,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手指掐算推演終究如眼下這片雲海朦朧模糊,算不到也看不透。

青牛道負手而立,臉上盡顯疲憊之色以往飽滿的天庭竟有些暗淡,“我以七玄寒針封住他最後一口氣,待那小子來了可見最後一面。”

李清風仍舊閉目沉神,淡然道:“客氣的話說多了都是矯情,這輩子立誓不涉紅塵事不欠人間情,到頭來竟為了那混小子欠下你這麼大個人情,還不清,那便不還了吧。”

對此青牛道也不曾埋怨,反而訕訕笑道:“喝了你的酒,還你一份情,早已兩不相欠。”

睜開褶皺眼簾,起身爽朗一笑,浮沉揮舞間一隻雪碟落在指間,輕吹驅趕在皎潔月光下向遠山而飛,“既兩不相欠,那你為何還要來此,難不成是來看貧道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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