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常年紫氣氤氳,有著‘自古無雙境,天下第一仙山’的美譽。
山中一夜雨,處處掛飛泉。數百條瀑布飛流直下,奔騰轟鳴,在山木、雲海的映襯下,似有千軍萬馬賓士之音縈繞在耳。伴隨著巨大的水聲,武當境內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瀑布,清澈的泉水在亂石幽谷中繞來繞去墜入萬丈深淵,形成了黃葉掩映、清泉急流、飛瀑直下的壯觀美景。
雖不是仙境卻勝似仙境,這二十四水長流在雨後得以重現,秋葉麥黃隨波激流,萬物枯寂。
許南燭自是不喜深秋山景,雖秋高氣爽雁群南飛,可總會忍俊不禁帶著絲絲的淒涼之意,反倒不如逢春嶄綠芽那般來的有生機。
可正如師傅李清風所言,“逢春已知秋,越是蒼翠欲滴、芬芳豔麗的山花,落幕時便是更加肝腸寸斷。”
許南燭驀然望向觀海亭,山巔沒來由驟雨傾瀉,雲霧繚繞,千燈萬燈亮起,站在亭中恍若置身於天庭仙境。
司渾握著劍鞘漫步在雨中緩緩走來,四位魁梧漢子緊隨其後,待瞧見亭中少年握著劍鞘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
許南燭負手而立,暴雨拍打涼亭順著瓦楞傾斜而下猶如珠簾隨風遙拽,隔著雨簾相望視線並不是很清晰,倘若對方要出暗招便是很難察覺。
司渾抬手抿了把臉上雨珠,隔著雨簾瞧不出少年臉上的神色,如霧裡看花般的朦朧之感,觀不出喜怒。他握著劍鞘的手緊了松、鬆了又緊,心思百轉間便是抬腿跨進了涼亭,雨水拍打在盔甲上濺溼了少年的白袍。
許南燭任由他落座在對首位,目光依舊未從遠處收回,直至司渾失去了耐心,率先開口打破寂靜:“這便是武當的待客之道?”
聞言,許南燭破天荒的露出了個笑臉,他收回視線落了座,輕笑道:“兩千黑騎駐守武當山門,司將軍這陣仗有些大了吧。”
司渾冷哼一聲,避重就輕道:“殿下敢孤身一人前來勇氣可嘉,難道不怕末將手中的利劍?若今日報必死之心,殿下還能如此風輕雲淡坐在這裡與我說話?”
話音未落,一支箭羽透過傾斜而下的大雨刺入木柱,力透而出,發出清脆響音。
許南燭把玩著手中玉串,這串手鍊便是知春交付與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答應過幫她尋人,可兜兜轉轉這件事情就被擱置了下來,反倒是最近才有了一些眉目。
司渾臉色陰沉不定,沉默半響這才笑道:“殿下當真以為這種小場面可震懾的住我?”
許南燭將玉串手鍊仔仔細細擦拭到一塵不染這才重新配帶在手腕上,起身抬手輕輕拍打他的臉頰,冷笑道:“你也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算盤,可就你那點鋒芒也需要我避之?便是今天當眾殺了你,又當如何?狗仗人勢也得有個度,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覺悟,尾巴什麼時候該搖什麼時候該夾著你心裡應該最清楚。”
青衫白髮懷中抱著一柄柳葉劍的中年男子只是冷言瞧著,身後其餘三位則在眺望遠處山景,顯然這四人並非聽命與司渾更不在乎他的死活。
此刻司渾面紅耳赤,怒火壓制在胸口可卻不敢發作,只能是硬擠出一個居是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咬牙切齒道:“殿下說的是,末將銘記於心。”
許南燭目光落在司渾背後的四人身上,感慨道:“帆上劍康雪燕、柳下風豐勝、鬼面扇豐旭、擁月仙童鳶,皇城四大金剛高手居是到全了啊。”
體態風流腴美的童鳶嬌媚一笑,她饒有興趣的看向許南燭道:“殿下這嘴當真是銳利的很,模樣姿色也甚討人喜歡,只可惜是個短命鬼。”
許南燭跳躍問道:“日圖三餐,夜圖一宿,一世為人,半世在床。聽聞童鳶姑娘房中術了得,採陽補陰駐顏之術堪稱一絕,不知內廷那位可消受得起啊?”
童鳶善於攝魂控傀,雖修的是旁門左道但也不乏巧奪天工,其中採陽補陰駐顏之術更是比桃谷秘術還要玄妙,桃谷兒女所習武學只要終身不嫁便可容顏永存,而她則是需要與男子行房事採摘陽氣補壽駐顏。
傳聞童鳶一日可侍十夫,而跟她交融的美貌男子均是念念不忘,但下場卻都悽慘無比,無一人活過二十三歲且死相猶如八十老漢。
儘管許南燭心中好奇,卻也不敢真正與這位妮子硬碰硬,看其面容芳華正茂、年芳不過二十、可在這美人皮下的具體年齡卻也無從深究,估摸著都能當稱的上一句‘大媽’了。
帆上劍康燕雪冷冷出言,譏諷道:“當年你看上了楊直,礙於身份不敢出手,如今這口氣憋了這麼多年不好受吧,可你若將心思打在他身上難道就不怕沒那個命享受。”
童鳶臉色微寒,一板一眼的回覆道:“有沒有那個命享受我自己心裡清楚的很,用不著你小子在一旁提點。尤其是你這種不知憐香惜玉還常常辣手摧花的鐵心男,更是不會理解這風花雪月之美好。幾年前竊靈珠一事,你將那小妮子扔在牢房可不正是咱們的司渾將軍獨享其美,聽說事後司渾將軍還送了你幾本收集而來的秘典,好好的一個大美人便是被你們這樣糟踐,當真是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