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卷:江湖浪蕩,終是孑然 第五十四章、枯竹

溫度適中的微風透過視窗席捲進入內屋吹起少年耳邊發,披頭散髮的許南燭坐在床頭將一塊方形木盒推開,裡面擺放著陳舊物件。

一柄鑲寶石的七星短匕最為惹人眼球,或許在這些陳舊物件裡面唯有它最值錢。那是母親子清所留遺物,幼年時的許南燭便曾親眼瞧見這柄短匕刺入母親胸口,那溫熱鮮血傾灑滿身。

不好的回憶總是伴隨著一景一物悄然攀附心頭,他抬手拿起雕刻山水畫的木盒,那是老容留下的。

八面木盒造價並不高昂,而老容的雕刻手藝實在拿不出手,山水秀麗印刻在木盒上便成了雞啄米,想來他那如農家漢子粗糙寬大的手掌能夠雕刻出這些東西已經實屬不易。

木盒開啟,裡面有一塊幾乎透明的石頭,在琉璃光芒的透射下隱約能夠看出幾招刀式,擺放在不同角度被陽光直射會看到不一樣的招式,此物倒是十分稀奇。

一道身影從窗戶外翻了進來,許南燭輕嘆著道:“走門!”

南佳佳貼在側臀的手不由夾緊了衣角,注視著許南燭問道:“你想將老容的刀拿回來?”

許南燭仍舊低頭注視著那略微有些醜的木盒,抬手將它扣上蓋子,輕聲道:“沒必要放在那丟人。”

不管世人給予老容多高的評價,無論刀客還是劍客自古從未有丟棄兵刃的先例,在許南燭看來,老容雖然將劍插在了雲城之巔但卻丟了臉面,而他便是要幫老容將刀取回來。

平日裡憨傻的老容耗盡一生只為證那刀名,無妻無子的他,唯有許南燭能夠依靠,他如何能夠坐視不管。

思緒飄蕩回武當山下的小鎮,每次老容都一臉猥瑣的蹲在街道角落偷看那些個漂亮姑娘,憨傻樂道:“前凸後翹,膚如雪,美顛了!”

每回總會遭受許南燭的白眼嘲諷,“你這把年紀了,難道沒有碰過女人?”

面露含羞的老容,有些害臊的嘀咕道:“一是窮,二是怕,可不就打一輩子光棍了嘛。”

直至現在才明白容七的執著,窮他是真的窮,沒有良田更沒有錢,每天的溫飽都是個問題,如何能夠討媳婦。而這怕,怕的是心裡有牽掛,不敢直面生死了。

或許早在年輕的時候他就已經替自己選擇了一條不歸路,刀無名豈曰無袍。如今容七一刀九式徹底揚名天下,可臨死前的悲嘆聲卻猶如風過耳般時長響起。

南佳佳沒有刻意去說一些安慰話,反而很是客觀的道:“你不是東方宇軒的對手,哪怕苦練十年以你的資質也絕無可能。”

許南燭倒也不氣餒,訕訕笑道:“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即使這輩子都打不過他,那我總能耗死他,我就不信他比王八還耐活!”

南佳佳噗嗤笑出了聲,胸前那一抹雪白跌宕起伏,竟與那姬如雪不分伯仲,隱約還有略勝一籌的視覺感。察覺到許南燭那一雙不老實的眼睛,倒也不反感,甚至更挺了挺,問道:“你是在罵他,還是在說自己?”

許南燭置之一笑,避而不答。

.........

正午的日光正值韶華盛極,殊不知盛極反趨於衰朽,絢爛之極反歸於渙滅。滿庭青竹盡枯黃,竹竿已經褪去綠色外衣只剩那零散獨掛枝頭的幾片竹葉還有幾分綠意。

常青竹亦有逢枯時,不可為暫存般幻象遮蔽了心眼,塞仄了明.慧的思緒。須得知悟那‘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的天理。

上官雲雀穿著一件寬鬆的紅色長袍,坐在亭中注視著滿庭青竹愣愣出神,她烏黑的長髮被風打亂,紅袍隨風舞動,長袍下幾乎是完全赤裸的。

因為她很喜歡這種風拂過雙腿的清涼感,這樣可以完全體驗到風的激情、日光的和煦,生命的活力,否則她早已經是個死人了。

她走到井邊,將冰冷的井水,一桶桶從頭上澆灌而下。她不怕被看見,因為這裡永遠不會出現別的男人,唯獨一人除外。

如今的上官雲雀真正成了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沒有流浪在天涯的過客也沒有她已期待多年的歸人,一切彷彿都散了,她的人生似乎發生了轉變,但沒來由的寂寞卻難免讓人傷懷。

當得知上官惜塵死後,她卻開心不起來,儘管心裡怨恨父親恨她丟棄了自己,但這些年的思念重新站在他們身前時竟猶如一個陌路人的悲痛,可本應該報仇雪恨的暢快感卻微乎其微,反而更多的則是難過緬懷,乃至她已經完全放下了心中的恨意。

如果可以,她想像平常女子一樣結婚生子,體驗一個小女人該有的幸福樂趣。

上官雲雀對於哥哥惜塵的死談不上傷心至極但分外刻骨,兜兜轉轉這麼一大圈終究還是沒有揭開兩人相隔的那層薄紗,她恨他認不出自己,他恨她破壞了上官與溫家的聯姻,直至最後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個笑話。

一件帶有溫度的外袍披在了上官雲雀身上,她轉過頭瞧見許南燭那張笑臉不由蹙起了眉,如今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白衫,水浸透後更如紗綢般透明若隱若現,春光被一覽無餘。

上官雲雀將披在身上的外袍緊了緊,儘量將身軀包裹起來,不留一絲縫隙。

許南燭並沒有可以避開目光,反而打趣道:“現在是不是晚了點?”

上官雲雀臉色驀然,道:“想白看?”

她習慣性摸向腰間雙蛇刃,摸了一個空,才記起自己的一身功力已散盡,即使雙蛇刃在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許南燭轉頭朝他咧著嘴嘿嘿一笑,道:“不白看,這不差人做了些桂花糕等會就給你送來。”

兩人朝著內屋走路的時候,上官雲雀腳步稍微向左傾斜些許,於是她的肩頭輕輕觸碰了一下許南燭。

他們兩人在幼年時,便已被長輩們定下了婚約,只是這份婚約並非出於聯姻的目地,或許是想尊重孩子們的想法,楊子清便與上官家主商量,若是兩人長大後仍舊心繫對方便成婚,倘若不願便收上官雲雀為義女。

這件事情唯有許南燭不知情,但上官雲雀記憶尤為深刻,那時父母還曾私下詢問過她,女兒家臉皮薄自然沒有正面回答。更何況那時候對於男女之愛仍然懵懂,自己心裡也沒有答案。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