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破曉,大地朦朦朧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這時,萬籟懼寂,突然有了一聲馬兒嘶鳴,劃破了這份寂靜,一會兒東方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許南燭披甲提矛,一人一馬緩緩走出,咬牙切齒,捶胸怒喝,大罵“北蟒豬狗聽著,退出關內,保爾等全屍!”
這一日,當許南燭一騎臨陣時,北蟒四十萬勇士還未徹底佔領雁門關,便黑壓壓跑了六萬人。
楊家虎豹騎,皆天下驍銳,或從百人將其補之。這些百裡挑一的悍卒勇士高舉楊字大旗,而另一端北玄無忌營鐵騎則迅速擺開一字長蛇陣,狼紋黑旗隨風遙拽,浩浩蕩蕩氣勢如虹。
黑齒元祐大驚失色,立刻著令退出雁門關。
四十萬北蟒大軍如退潮般狼狽離去,一顆頭顱被高高拋起,扔進了高牆之內。
郭公握著劍回望這千餘鐵騎嚇退北蟒四十萬大軍,一時間老淚縱橫,重複呢喃道:“活夠了,活夠了,楊老將軍有一個好外孫啊!”
許南燭提槍翻身下馬,在看到郭公那一刻眉心不由輕皺,而城外一具紅甲無頭屍握著血槍屹立在死人堆之中不倒。
一瞬間,淚水衝出了眼眶,許南燭拎著槍衝出城外,目光所至皆是一副悲壯景象。
春芽、夏荷、秋露、冬梅,靜靜躺在血屍堆中,她們仍舊保持著生前那抬手凝望的姿勢。
鮮血似乎將天幕都給染成了紅色,許南燭走到姬如雪屍身旁怒喊道:“她的頭呢,頭呢!”
江陽捧著一顆血淋淋人頭,雙手莊嚴托起跪俯在殿下身前,悶聲落淚。
雙目猩紅的許南燭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他幾次抬手均懸停在半空之中不肯去觸碰那早已冰冷的頭顱。
神機營兩千五百位將士堅守雁門關整整三十八日,儘管許南燭不眠不休不惜走水險之路仍舊耽擱了日子,他腦海中浮現出姬如雪豪言壯志請命堅守雁門關的場景,以及她眨著滿懷希望的水眸答應嶽斌凱旋歸來後便給他生個兒子。
“我問你,你在哪找到。”許南燭聲音沙啞,極其平淡。
老卒江陽哽咽道:“在擂鼓臺楊家軍旗旁發現的!”
雙手接過姬如雪的頭顱之時,許南燭腦子裡閃過無數情景,家國大義,血緣親仇,他不知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甚至不明白這一切是因何發生。
許南燭雙膝跪地注視著手中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忽然心中湧上一陣酸楚,雙眼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模糊了視線,“此仇不報,我許南燭誓不為人!”
一千名鐵騎翻身下馬跪地垂首,右手握拳捶打胸甲,聲效震天。
周月一身素縞靜靜走到許南燭身旁,抬手撫上他的頭頂,輕聲道:“讓姬將軍入土為安吧。”
雁門關遍地戰死之骨,鮮血染紅了每一寸土地,空氣中那股子血腥味沒個幾十年都散不乾淨。
黑齒元祐剛回到駐紮營帳內,那霍元急於請功便是連一口水都未曾喝急忙衝進大帥營帳稟報道:“大帥,那許南燭是北玄餘孽如今璃陽與他在周旋,我確信他們的大隊人馬肯定還未到,這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