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二百零八章、屈身守時

並不算陡峭的山坡上,面黃肌瘦的小姑娘正小心翼翼摘下最後一片樹葉,龜裂嘴唇閉合間做了個吞嚥動作,儘管已經餓的虛脫,但她仍舊還是忍下,將這最後一片嫩葉遞到了一位虛弱昏迷的女子嘴邊。

天災造成景城一帶顆粒無收,朝廷不但沒有派人賑災,更是以豐收年標準收糧,多少百姓預留播種的種子都被當地官府奪了去。 首發更新@

飢餓像是一種瘟疫快速蔓延,起初還有野菜勉強果腹,可漸漸野菜吃光了,啃樹皮,吃草根,煮樹葉,仍舊無法滿足飽腹欲。

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去尋找活路門道,唯有虛弱的老弱婦孺以及沒什麼勞動力的孩子留下來等死。

“娘,吃吧,我已經吃過了。”滿臉淤泥的小姑娘此刻捧著一片嫩樹葉含淚而笑,學著母親經常哄騙自己的口吻說著讓人心酸的話。

虛弱的婦人睜開疲倦的雙眼,努力張嘴將那片綠葉含.入嘴中卻已是咽不下,臨死之際抬手輕輕拂過女兒的臉頰,淚如潮湧,輕輕呢喃了幾句,好像是叮囑女兒活下去的話語,聽不真切。

小姑娘以手指為梳幫母親打理著如草垛般的頭髮,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悲傷,只是在這吃人的山坡上學著母親每天清晨都會為自己打扮梳洗的動作,眼淚卻不知不覺溼潤了那張稚嫩的臉龐。

一輛馬車順著崎嶇山路緩緩駛來,小姑娘仰頭注視著,雙手不自覺攥緊了母親的衣角,生怕有人會搶奪母親屍體,就如那些餓狼般將其蠶食。

馬車在小姑娘身前停了下來,華貴的車簾掀起,露出少年英俊的臉龐。

一襲白衣少年手中把玩著一根珠釵,輕笑問道:“我身旁這位姐姐漂亮嘛?”

小姑娘的目光在那位身著華貴服飾且姿態柔美的女人身上打量了幾眼過後才點了點頭,可當視線下移落在母親佈滿灰塵的臉上時又忽然搖了搖頭,道:“我娘也很美!”

少年展顏一笑,那笑容如溫玉讓人暖心,小姑娘一時間看的愣了神。

瞧著眼前這孤苦伶仃的小姑娘,紅拂不由回想起了自己幼年時的種種遭遇,可她的眼裡並無半分憐憫,只因那時便已知世道薄涼,像小姑娘這樣苦命的人多如牛毛,而不求回報的行善積德也不見得會落一個好下場,那何苦還要損己利於旁人呢,有這份閒工夫還不如多為自己考慮。

許南燭抬手摘下紅拂珍愛的髮簪,走到小姑娘身旁俯下身把玩著,隨口問道:“那你覺得車上那位姐姐漂亮,還是你娘漂亮?”

小姑娘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是我娘漂亮!”

許南燭隨手將鑲嵌珍珠的髮簪插入小姑娘母親的頭上,側頭問小姑娘:“好不好看。”

小姑娘並不知道少年公子隨手送出的髮簪價值連城,只不過此刻帶上釵的母親必定是好看的,或許在小姑娘心裡孃親即使沒有車上那位姐姐,有華貴的衣服,漂亮的首飾去坐那錦繡添花的點綴,仍舊是最好看的。

注視著少年公子坐著馬車緩緩離開,小姑娘這才跪伏在地用破舊衣袖仔細為母親擦拭臉上的塵土,只不過在那輛馬車離開不久,便有人趕來安葬了她的母親。

顛簸的馬車內,穆淼淼正視著許南燭,問道:“你也沒我想的那麼壞,可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還要將那小姑娘孤苦伶仃的丟下呢?”

許南燭右手拇指與食指輕輕摩擦,沉默了半響這才輕聲道:“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亂世人命如草芥,歲歲有枯榮,沒人會願意去管這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更不願攤上這種需要耗費銀兩且十分晦氣的事情,更沒人會留心路邊的乞兒,並做出看似漫不經心的善舉,可許南燭願意為這薄涼的世道給予一份溫暖,儘管嘴上說著一時興起,實則最是看不得命苦之人。

當年外公曾說:“不管這個天下如何太平,如何盛世,當為百姓耕種的日夜勞作卻換。(本章未完!

第二百零八章、屈身守時

來極少的報酬最是不公,而那些文人墨客所說的人人可安居樂業實則很難成真,有些話說的好聽卻不好做,有些事做起來很容易卻很難說出口。”

懷中晉王楊直都能翻身下馬背老卒而行,不怕世人的說三道四,那他許南燭也能為小姑娘做一份善舉。

不多時,楚夜星騎馬奔赴而來,掀起車簾道了句:“一切都按照您吩咐,置辦妥當了。”

許南燭嘆息一聲,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楚夜星雙手蹭了蹭衣角,從懷中取出一份密函,雙手託著遞了出去,恭敬道:“殿下想要知曉的事情都在其中。”

許南燭單手接過信封,仰頭望了望窗外天色,喃喃道:“變天了。”

當年外公楊直鎮守雁門關,周遭百姓取其箭矢前往北蟒換救命糧,這其中走的便是暗門密道,這本是軍中機密但為何普通百姓會知曉,這其中或許也有那位靈屠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北蟒駐紮雁門關外不肯撤兵也正是因為得知了此密道存在的訊息,而放出訊息之人正是楚夜星,如今璃陽王朝有魚死網破的想法,而北玄在抵抗北蟒中傷了元氣,倘若外攻內亂,幽州城便是不保。

楚夜星行事一向看重利益,暗中向北蟒透露部分訊息以便推波助瀾,雁門關一破,退守幽州周遭郡縣是最好的辦法,也只有此辦法能夠將潰散的兵力凝聚。

北蟒揮兵南下,璃陽想要攻取幽州就成了痴人說夢,躲在漁陽州試圖坐看鷸蚌相爭的齊家父子也會安分一些。

許南燭自然是知曉其中的利弊,可這樣做的後果,如同親手將雁門關內的將士置於死地。 無錯更新@

楚胖子握緊韁繩,微笑道:“屈身守分,以待天時,極西乾旱之地有一蟬,此蟬匿於泥間二十三年,待雪山冰融雪水至,方始甦醒,於泥水間洗澡,於寒風間晾翅,震而飛碎虛空,一鳴驚人,殿下不必憂慮小的恥辱,他日必能縱橫於蒼穹之間!”

屈身守分,以待天時,不可與命抗也!這些許南燭自然是知曉其中道理,可知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一回事,他始終不能像楚胖子這般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更沒有外公楊直那騎馬帶兵屠戮北部半邊天的豪氣,他覺得自己本應是個胸無大志之人,可天命星象,從來不會垂憐弱者,他永遠都是屬於強者的光環,強則強,弱則亡。

最終許南燭還是沒有開啟那封密函,擺手示意楚胖子離去,喃喃自言:“颶風過崗伏草唯存,天之將明其黑尤烈!”。

第二百零八章、屈身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