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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蚍蜉豈識陰年

齊郡城,一家破敗的小酒館內,許南燭側靠在視窗左腳踩在椅子上,優哉優哉的剝著花生米往嘴裡丟,身旁只有楚夜星陪同,百餘名甲士皆留在船上待命。

倘若換做以前,許南燭肯定會騎馬率兵入城,去最好的酒樓溫兩壺酒,再去最大的青樓欣賞歌舞,但這可是齊郡,齊家亡國故地,多少人恨不得手刃楊直以求報覆國之仇,即便是楊直已死也未曾消掉他們心中的怒火,反而將矛頭指向了許南燭。本來這件事情與許南燭而言無足輕重,可奈何這些亡國奴姓之人個個不明事理,嘴上咒罵許南燭不得好死的刻薄言語不算痛快,還要每日做那扎小草人的行徑。

許南燭要是敢大搖大擺站在他們面前,不知有多少人願意以命換命的跟他同歸於盡。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躲藏在暗處的鼠輩們不惜命,甘願去做那傷敵先損己的賠本買賣,真要是摘去了他許南燭這顆頭顱,天下能夠太平?還是能光復齊國盛世?

當年楊直吹捧自己,說這些只會耍暗招的鼠輩沒那個氣力,提不起他靈屠楊直的頭顱,可私下裡若沒幾位宗師高手坐鎮的暗中保護,他楊直也睡不安穩,更坐不踏實。

雖說輕策十二莊早已被楊家鐵騎踏平,便是連人家祖墳都給刨了,那齊國大旗到如今還插在墳頭上未曾有人敢真正拔去,但偌大的門庭底蘊錯綜複雜,總會遺留幾根雜草的春風吹又生。

都說楊直的功勳是日積月累的血水滾刀換來的,可這仇人遍佈天下亦是一點點滾雪球滾起來的,只不過這份功勳到沒砸在許南燭頭上,反而是屎盆子扣了個滿身。

齊郡城門口,三門大敞,以蓬萊王嫡長子鄭文為首的各路官員一字排開,只是等了莫約三個時辰也未曾見到那位幽州王的大駕光臨,寒風冷冽吹的幾位臉上皆緋紅一片,跺腳搓手。

楚胖子將剝好去殼的蝦肉遞到殿下面前,滿臉堆笑的提醒道:「殿下,天下人都說鄭文是個窩囊廢,扶不起來的軟骨頭,可他所做的那些個事啊,可不像傳聞中那般不堪。」

許南燭仍舊往嘴裡丟著花生米,目光落在那肥頭大耳的鄭文身上,此人看起來憨厚可掬的平易近人,但一行一動倒是有幾分儒生氣派,不易察覺。

想來也是,鄭文要真一無是處,鼠目寸光,他那精明的爹,又怎會讓這不爭氣的兒子掌管王府大小諸事呢?齊國復治,七郡七十三省,能以筆為茅將其平治的井井有條,明眼人都清楚是他鄭文的功勞,若非如此那蓬萊王哪還有心思待在軍營,無後顧之憂的衝鋒陷陣。

楚胖子啃著一塊肥瘦相間的鵝腿,滿嘴流油,「鄭元毅那老東西弒父奪位,現在膝下兩個兒子暗地裡爭的頭破血流,唯獨老大靜的下心不去爭搶,可偏偏又被當爹的擺了一道,故意重用抬高,老二和老三見狀索性穿一條褲子對付起他們這位大哥來了,活的不容易啊。」

許南燭樂呵笑道:「天道好輪迴的上樑不正下樑歪啊,估摸著這次是鄭元毅那老東西叫自己兒子來捨命相陪,說不定他此刻就在齊郡城內。」

楚胖子抿去嘴唇上的油漬,掐媚笑著豎氣一個大拇指:「殿下真是料事如神啊。」

「少擱那拍馬屁,你就不想想此次行蹤敗露的原因?」許南燭萌翻了一個白眼,景城一行雖鬧得沸沸揚揚可中間轉道趕赴青州並無向外透露,莫非那鄭元毅是位能掐會算的老仙人?

還未等許南燭開口詢問,楚胖子便是嘿嘿一笑,一股腦的托盤而出了:「殿下去青州的訊息是我派人告訴那老狐狸的,這不最近手頭有點緊,他給的價格也算合理,況且有末將陪在殿下身側出不了事,呵呵......這錢不賺白不賺嘛。」

許南燭將腰間鳴鴻刀拍在桌子上,不顧大堂內正在享受美味佳餚的食客們的異樣眼

光,大罵道:「日防夜防的防不勝防,萬萬沒想到出了個家賊,說,你小子又收了多少好處?」

楚胖子臉上贅肉一抖,掰著手指頭開始佯裝算計,嘴中還唸唸有詞不過大多是一些胡言亂語。

許南燭抬手捏著楚胖子的臉頰,訕訕而笑:「行啊,不說是吧,等見了那老狐狸我親自問他,這頓飯你請啊。」

「殿下,不說好了這頓飯你請嘛?」若非許南燭說要請客,楚夜星也不會抄錄選單點這滿滿一大桌子酒菜,現在後悔為時已晚,還沒來得及哭窮,殿下早已起身扛著刀出了門。

面對店小二攔路的笑臉相迎,楚夜星只能忍痛摸出一些碎銀結了賬。

齊郡城門前,鄭文雙手插袖供著腰像極了鄉間孩童精心堆砌的雪人,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天越來越冷,可等的人始終沒露面,一連派出七八個探子前去船上請那尊大佛,可每每都吃閉門羹,說是那位幽州王正與美人飲酒賞河岸風光。

這一來一回折騰了半天,鄭文也算是徹底明白了,當爹的暗地裡支招想要人家當面出醜,可現在卻輪到自己吃閉門羹了,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沒地方說,既要討好這尊大佛還不能丟了臉面,本就是一個得利不討好的苦差事,可這面子還是需要找回,否則回去也不好交差。

一起陪站的官員們早已失去了耐心,但礙於鄭文身份只能是忍氣吞聲的吹著冷風。

正當鄭文進退兩難之際,許南燭扛著刀大搖大擺的從旁門出城又從中門入城。

鄭文眼珠子微微一轉,當即快步上前小跑,好巧不巧摔跪在許南燭身前三步開外,惹來一陣鬨堂大笑。

許南燭上走三步將其鄭文攙扶起來,這看似蠢笨丟臉的行為卻將丟臉之事攬在了自己身上,而無人會談及蓬萊王低幽州王一等,當真是心思玲瓏巧妙。

鄭文有些惶恐的用衣袖擦拭著額頭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小心翼翼開口道:「殿下肯賞臉來齊郡,我奉家裡老爺子的命令特來陪同,有什麼要求就提出來,一定滿足!我家老爺子還說了,一定要讓我伺候好殿下的衣食住行,不得怠慢,否則我這顆頭顱就得呱呱落地了,不知殿下是先食酒宴還是回驛站休息?」

許南燭面露笑意的抬手輕拍鄭文肩膀三下,道了句「有心了」之後,刻意沒有回答是先飲酒作樂還是回驛站休息的問題,大步順著管道開始逛起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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