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臉色嚴肅，苑婉瑜語調弱了幾分，“他最近挺安靜的……”

“那也不行。”

“我就住在醫院裡，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能第一時間應付，既然這樣……”

“苑苑，你要知道，無論醫學技術如何進步，依然有很多意外是醫生不能掌控的。即便你住在醫院裡，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可——”

她還要說話，蕭逸遠搶先截斷，“不早了，趕緊睡，這幾天你需要充分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了。”

她氣惱，可又沒辦法，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孕婦敏感，情緒說來就來，眼淚不知覺地從眼眶滑落，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就覺得好委屈好委屈，替自己委屈，替兒子委屈。

蕭逸遠沒看到她悄悄落淚的樣子，但靜下來也覺得剛才說話的口吻有點重，於是也轉過身去，在她頸邊吻了吻，低聲道：“苑苑，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傷害到你，我也不允許它發生。相信我，兒子不會有事，你也要好好的。”

苑婉瑜酸澀的心，被這話奇蹟般安撫，頓時劃過一陣暖流。

*

手術前一天，蕭家二老也趕過來了，蕭媽媽跟兒媳婦說了很多話，都是鼓勵安慰的，讓苑婉瑜的心踏實不少。

當夜，蕭逸遠幾乎沒睡，一早起來去找了主刀的葉主任。

葉主任五十多歲，在他手上接生的小寶寶數以萬計，還有很多雙胞胎，三胞胎，甚至四胞胎——有些是從外地專門慕名而來，請他接生的。

對這個經驗豐富的老專家，蕭逸遠信得過。

可，還是緊張、害怕。

葉主任看到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來。”

他也客氣地笑了下，雖然是院長，但從不在同事們面前擺譜，笑過之後正色，突然凝重地說：“葉主任，手術中無論遇到任何問題，以保大人為前提。”

其實這是廢話。

因為從醫學嚴謹的角度來說，一個胎兒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電視劇裡面演的女人生孩子時遇到危險，醫生出來問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橋段，都是為了戲劇衝突與效果。

正常情況下，醫生都已確保大人的生命安全為前提。

蕭逸遠太緊張了，太在乎妻子的生死了，才會說出這麼“外行”的話來。

葉主任當然明白。

“你放心，我們都會盡全力。”

“嗯。”

“其實……胎兒取出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問題在後面——胎盤覆蓋在瘢痕處，脫落時極可能造成大出血，如果子宮收縮乏力，出血止不住……”葉主任話沒說完，但蕭逸遠全都懂了。

那天的會診，他在場，幾位產科專家把各種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都一一考慮到了。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必要時候，切除子宮，不用再來詢問我的意見，也不用猶豫，我會提前把知情同意書籤好。”關鍵時刻，分秒必爭，蕭逸遠過來找葉主任，就是要說這個。

“好。”葉主任看著他沉重卻決絕的臉色，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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