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就是你的命，是你一個人辛辛苦苦地懷孕，在異國他鄉一點一點拉扯大的，你就這樣便宜他了？而且你問過盧卡斯的意見嗎？他會同意這樣做嗎？說不定他更想跟著你這個媽媽！”

他轉身之後，便是面朝著有燈光的一面，安亦茜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看到他漆黑幽深的眼眸燃起簇簇火苗。

“阿城……盧卡斯跟著他生活，並不代表我就放棄了盧卡斯，只要有時間有機會，我就會回去陪伴他。況且，盧卡斯的未來還有很遠很遠，我現在……就想陪著你……”最後幾個字，莫名地，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連眼眶都忍不住刺痛起來，好在她背對著光線，即便落下淚來，男人也不一定看得見。

季易城當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一時間，臉色僵住，漆黑的眼眸燃起一片炙熱的光，直直地盯著她，像是要深深地看進她的心底。

良久，男人喉頭翻滾，顯然也壓抑著某種情緒，而後才暗啞開口：“你的意思是，你放不下我？喜歡我？”

她微微吸了口氣，又狠狠吐出，語氣平靜了些：“阿城，我以為到這個份上，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去談論這個話題了。”

“那你就是同情我。”她不肯正面回應，就說明還是不愛，既然不愛又要不遠萬里地冒著生命危險追過來，那就是同情、憐憫，“你覺得我時日不多了，又想著我對你的恩情，你良心上過不去，所以你要趕來陪著我。”

“安亦茜，你真以為自己多偉大？你是不是特別感動？連自己都被感動了？”他突然動了脾氣，話語間添了幾分嘲諷，深深凝睇著她的眼眸，除了驚喜、激動和愛意外，悄然多了幾分怨恨。

是的，怨恨。

這個女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愛他？像一個女人正常地愛著一個男人那樣，愛上他？

“阿城……”安亦茜不懂他是怎麼了，情不自禁地也從石墩上站起來，“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感動誰，也不是為了做給誰看，更不是為了自己的良心好過，我只是單純覺得我應該來，我想來，我不捨得放著你一個人在這裡，就是這麼簡單，不可以嗎？”

“……”男人盯著她，面色緊繃而複雜，不說話。

“愛與不愛……又有什麼關係？我來了，就說明一切，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愛上你，我連陪伴你的資格都沒有嗎？”

她其實不懂，為什麼這兩個男人都要把愛不愛掛在嘴上，這世上有許多比愛情更有意義的事，這世上也有許多超越愛情的感情，為什麼非得是愛？

季易城像是被她問住，情急之下嘴巴動了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安亦茜大概是生氣了，臉色冷冷地沉寂下來，甩了句：“反正我人已經來了，你要是不想見到我，就把我隨便扔一個地方吧，我命大就慢慢找回去，倒黴就死在這裡，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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