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鏡揮揮手,宗人夫就退出去了,古柏安靜地坐著,淡淡道:“宮主,人族有一句話,叫心誠則靈。”
這話斷斷續續,大殿的光線昏暗下來……
走過一片連綿的洞府,長盛停在一處,不遠處,宗人夫正緩慢地走來,那一身仙家的瀟灑意氣,看得長盛好生羨慕,身為仙人,當有如此丰采。
“拜見宗先生!”
他主動見禮,宗人夫微笑著走進,伸手示意到:“走吧!”
還以為以宗人夫如此風節,洞府內定是仙家氣象,可長盛才剛剛走到庭院之中,眼睛就開始瞪大。
各處高的屋簷飛角之下,不是掛著各色刑具,就是各族屍體,有的活著,有的已經死去。
庭院的中間,示意大寬闊的大案,上面有固定的屍體的釘卯,也有各色的刀具。
而簷下的建築牆壁之上,是一些格子,大小不一,各種罐子大桶都有,看得長盛眼皮子直突突。
“因為你是宮主親自對我交代的學子,才有幸一睹,這裡除了兩位宮主,暫時還無外人來過。”
宗人夫說起這話,長盛心裡冷笑,這裡的情形,與天辰子的地宮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沒有什麼值得他驚訝的,宗人夫開口閉口都在說宮主,到讓他心裡笑了起來。
這妖族若真有心尊玄門,重古禮古道,怎麼又會以宮主自稱?
臉上的驚訝忍不住,長盛道:“宗先生,他們?”
他往四處指了指,宗人夫笑道:“放心吧,都是該死之人,該死之妖,並無冤枉。”
實在很難把眼前這仙風道骨的仙人,和眼前的一地慘象聯絡起來,長盛努力收整神色,到:“原來宗先生研習此道,林咀,大開眼界。”
聽著長盛有些言不由心,宗人夫只是笑了笑,到:“究極萬族奧義,乃是我之大道,林咀,隨我入內。”
長盛的反應,符合一個初見此景之人,那種意外震驚、又努力剋制的樣子,宗人夫往裡一指,長盛才發現這正屋上,連快匾額都沒有。不出意外的,這是一個小型的秘境空間,長盛放眼望去,這裡生活著妖族各族的人,有大人有孩子,修為都不低。
“這些都是下刑罰殿提來的罪人,能在死前享受一段平靜的時光,也算是他們上輩子積福了,你若覺得我殘忍,不如聽聽他們的心聲?”
這沒什麼好聽的,長盛搖搖頭,認真道:“先生來自人族,在這裡研究妖族之秘密,可曾想過,以後,出不去?”
這話實在不像一個新進來的學子該說的,可宗人夫卻笑道:“你果然沒有在妖族裡生活太久。”
原來你是這麼以為的嗎?
自己居然有一天能見到這樣的老怪物,長盛心裡還是麻麻的,這些人自己沒本事,就妄圖以窺探各族的奧妙,一次窺探天道,哪兒有那麼容易,見是天辰子,那麼厲害的一個人物,壽元將盡之時,該死還是
要死,這世間真的有永恆不死的存在麼?
接著,宗人夫搖頭道:“也許你體會過一些疾苦,但觀你根骨年紀,似乎也不曾在這底層的生靈中間,逗留過許久,這世間疾苦,也不是一人便能償夠。”
迎來的妖族,無不對宗人夫報以尊敬,他們微笑著打招呼,長盛心裡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只得退而求其次問道:“他們的記憶靈光能轉世嗎?”
“不能!”
也許這就是對生命的留戀吧,那些運氣好的妖族,活到誕下子女,還沒有被宗人夫抓去解開身軀,也算是運氣了。
“他們都被我觀悟過,但他們終身只能在這裡待著,除了維持人形,不得用絲毫靈力在生活之中,老死的老死,病死的病死,這,都是他們自願的。”
什麼?都被解析過了?
一個高大的漢子,臉上從中縫合著一條巨大的疤痕,就像一條長長的蜈蚣,他看見宗人夫,小跑著過來,放下手裡的東西,對宗人夫作揖道:“石蛋,拜見大人!”
看著他臉上由衷的開心,長盛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評價宗人夫,而宗人夫,也是笑眯眯的輕輕點了那漢子的額間一下,便帶著長盛繼續走。
走到這眾妖拱衛的中間,宗人夫推開一個矮小簡陋的院門,到:“宮主讓我教授你的課業,都在此間,平日裡我修道忙碌,每日也要按時去殿裡教授學子課業,可能照顧不過來,你拿著,有事無事,你就自己來,有什麼問題,就記在一邊,我會每日檢閱。”
他遞給長盛一塊木質令牌,同時遞給他一小本線釘的書籍,連名字也沒有。
看著長盛略微失望的樣子,宗人夫終於認真了一下神色,到:“林咀,這裡面可是我研習萬年的心得,不可帶出院中,你切莫大意對待。”
真的太違和了。
洞府外部和內部場景對比,真的太違和了。看著眼前這人,長盛自問,很難做到以弟子身份去尊敬他,雖然自己也是偽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