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當初在雲嶺郡郡守府一樣,長盛察覺不到裡面的異常,裡面的人也察覺不到外面的異常,當長盛的神魂掃過,一根牽拉附著與房頂的細線微微晃動,正在讓赤磷開放神魂以供查探的赤火,就聽見一個角落裡響起好聽的銀鈴聲。
心裡害怕至極,不過他立即收手,開門而出,高呼道:「公子!」
這聲音不小,像是應答,又像是詢問,君心和冰玉掩嘴輕笑,長盛眼睛微微眯起,他實在不喜歡赤火這樣充滿心思的行事方式。
「公子,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看著赤火如今龍行虎步地進來,長盛心裡暗樂,這傢伙還真有兩把刷子,短短時間就摸清自己不喜他那樣奴顏屈膝。
「公子,何事?」此時的赤火心裡緊張得不行,可看外表,老歸老,確實有一番風儀。
「做坐,城主大人要見我?」
提起城主,赤火的神色變得十分恭敬,道:「先前仙閣停留在護城大陣上方的時候,有一個神秘人讓我時時留意公子,只說公子最近回來擘藍城,讓我帶公子進城主府一趟,說是有一樣公子的舊物,需要歸還。」
「哦?遠道而來,你且說說,城主大人行事如何?」
赤火想了想,好像他這樣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城主大人,緩緩頓挫著,道:「深不可測!」
他臉上居然還有絲絲的驚懼,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敢故作姿態在長盛面前演戲,就算他演戲,長盛也能看清楚他的神魂波動,所以他很老實,據實二答。
莫非是太姝前來交代過,還是仙閣的其他人?
深不可測四字,用來形容一個人的行事,確實有些讓人驚訝,長盛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城主大人,更有三分期待。
長盛還在心裡微微猜測,赤火繼續道:「城主大人高深莫測,這些年,府上眾人,連他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都不曾知曉,只知道他曾對屬下所言,他是土生土長的擘藍城人氏。」
擘藍城、生死橋幾家,都是不屬於四大聖地,也不屬於妖族的勢力,以往的時候,他們城池規模不算大,和百無禁忌的仙道聯盟走得近一些,這幾家城池之內,都是百族林立,似乎如今,只有擘藍城這麼一家,各族和諧。
這如今再看,就是擘藍城一家,都快有五分之一個扶風城那麼大了。扶風城何其廣闊?就連連綿不絕的清微山脈,都只是坐落在城中部位,這擘藍城到處都是新的,可城中的人們如此和諧,讓長盛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天外、蠻荒、千嶽之地,他都去過,也都看見過,甚至幽冥五煉之地和巡狩司,以及他自身空間和火源秘境,其間的生靈演化,他都看見過。
而如四方城和這擘藍城一般,透過律法引導,規範約束人們的行為,又能是城中各族安然的例子,讓他總感覺到這諧然成趣之外,少了那麼一絲絲的自然。
火源秘境被紫蝶獻祭自身化道回饋眾生,它們的演化太過緩慢,太過於親近於自然之道,又少了一種秩序之美,想著想著,長盛陷入深思。
「城主大人修為如何?」
「十年前登仙,如今,不知深淺。」赤火蜥蜴說著,臉上是無比的感嘆和仰慕,連他都以為自己成了仙,可以在這擘藍城大展拳腳,可等到真的成了仙,才發現自己連那還不是仙人的城主大人,都看不透。
他機緣之下吞噬同類,自身也算是比較奇異的妖族,可就是看不出城主的跟腳,也看不出其道行深淺。哪怕他就花了短短十多年的時間拉幫結派,佔據了大半個扶風城,可當城主親自找到他,讓他獻出手裡的勢力,用來管轄治理擘藍城的時候,赤火只是看著虛實無相的城主,就答應了。
接下來這些年很順當,城主只要城裡眾生安樂,專心
修行,對城裡的財權和防衛武備,他交給了赤火打理。
赤火倒也本分,除了牢記寶嬋交代的撈錢使命,其他方面,倒也做得兢兢業業。
此時的長盛看著這個身上隱隱透露著一股威勢的老頭兒,心裡暗笑。
他知道赤火以為自己不喜他媚上,便又慢慢恢復桀驁,這要是被紅魚看見,少不了一頓毒打。
他詢問赤火這些情報,其實他心裡早就清楚了,曾經的無心插柳,後來每一次回山,寶嬋都會把以前散出去的種子情報彙報與他知曉。長盛只是一時興起想做個防備,也是謀一個退路。可當他真的見識了宗門勢力的冰山一角,他才知道自己曾經對宗門的擔心是多麼的可笑,杞人憂天,不外如是。
「總管如此善變,前路艱難,想要韓兄弟面前討個好處,怕是不容易。」一個人笑著進來,兩袖清風環繞,長身獨立,似乎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進來,對著長盛和君心冰玉點頭致意,也就自己坐下。
赤火還是第一次看見城主的真容,有點驚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城主的意思,他對城主微微低頭,其身後看向長盛,眼神裡有些後悔。
可長盛連一句好話都沒對他說,只是揮揮手,讓他下去。心裡惴惴,赤火不得不帶著疑惑離開。
「元朗?」
此人正是元朗,長盛認識他。靠山宗的弟子,似乎與宗門內的長老們行事略微不一樣,當年緣慳一面,知道這元朗算是一個比較有愛心的人。
「是我,韓兄弟,久違!」
「這?」不僅赤火疑惑不已,長盛都很疑惑,這元朗當日不過一小修士,今日一見,雖然只是玄仙氣象,可這氣象,未免也太驚人了,就跟以前的林雪差不多,這天賦,惹人嫉妒。
「不過是天道垂憐,我等取巧,也不算什麼機遇,倒是你,是真的機遇不錯。」
聽著元朗的話,長盛心裡微微訝異。
這元朗,就像知道自己不少事情一樣,可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