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陛下完全不像皇帝,語氣就如一個長輩,長盛不確定他是否刻意如此。
“承澤應該對你說了不少事情吧,可否說來,我也聽聽?”
“太子對我說了不少京城趣事,陛下想聽哪一種?”
“那就撿著你覺得有趣的說!”
長盛在醞釀故事,茶葉舒展,皇帝給自己倒了倒了一杯,又給長盛倒了一杯。
接著道:“鏟滅吳家你有大功,你們神英武館不愧是忠義之門,當年我認識楊志的時候,便一見如故,這些年來我專心修道,倒是怠慢了好多國事,許多人也不復從前。所以,你師父來京的時候,我是很開心的,天下皆知我稱孤道寡,可我並不想做一個孤家寡人,楊林森這孩子武藝超群,統兵很有一套思路,看在楊志來京就直接來找我的份上,這次我把你師兄提為鎮殿大將,明日,他就上任了,楊志有你們,真是得志啊!”
看來,雖然同為修行者,皇帝並沒有把自己當做同輩,反而是晚輩。
“我們在師父的庇佑下長大,才真是幸事。”
對面的可是皇帝,長盛並不打算接太多話題,太子和木瞳的要求一致,他需要看看皇帝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判斷自己做事的分寸。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啊?”
果然是皇帝,只透過一兩句話,就可以大致猜測自己。
“覲見天顏,長盛自然有些準備,小時候就聽師父誇讚陛下戰陣威武,我和師兄們心神往之,剛剛進門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小緊張。”
皇帝端起茶,輕輕吹撫,喝了一小口,咂咂嘴。
“好了,天武積攢百年的龍氣都被紅魚那丫頭吸走了,你再這麼藏掖,我可要趕人了。”
長盛有些尷尬,就像悄悄摸拿主人家的東西,被抓住。
回味著嘴裡的苦味,皇帝笑道:“怎麼?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別忘了,朕才是一國之君,司天監也是朕的司天監,承澤沒讓你來問問我,為何修道,怠於國事?”
韓長盛神色誠懇,躬身道:“還請陛下解惑。”
皇帝卻不順著他的請教言語,自顧道:“承澤出生之時,變天有異象,宮內龍泉泛渾,司天監警鐘大作,當時知曉這些事的人,都被下令處死,登基以來,唯獨此事,朕有愧於心。他自小聰慧,遠超其他兄弟,天風司天監的人刺殺他母后以後,他便對我一直心有芥蒂,以為是我故意抽走了宮內修士,但即便他聰慧,有些事,不被禁錮在龍椅上,他就不會知道。”
不是說皇后是生產之後,失血而死嗎?李承澤沒說此事,此事由皇帝來說,可信度還是不低。
“越聰明的人越偏執,陛下可對太子解釋其中原委。”
手一揮,皇帝假笑到:“哼哼,那小子會聽我的?這些年宗室修道者,幫著他做了許多事,他當真朕不知道?你回去告訴他,不管什麼原因,此時還不是時候,無論他想做什麼,朕不給的,他不能搶,你的明明白白告訴他,這天武,是朕的天武,叫他不要走岔了路!”
皇帝臉上並無怒意,更多是大人說著自家孩子讓人操心的表情。
到了此時,長盛也不得不問了。
“陛下,眾修士皆言,皇家修道有礙天武黎庶氣運,國運會崩散,這說法,陛下可知悉?雲嶺大山之內,莫名多了一片十里方圓的血地,其間充滿山民和動物的屍身無數,此等兇象,陛下可知?”
這個訊息,自然是木瞳借紅魚之口告訴了他。
“這些事,司天監會去查明,朕身為帝王,豈會聽天由命?韓長盛,此間奧秘難於對人言,你只需要告訴他,耐心些!”
“好,我會認真轉告太子殿下,那長盛告退!”
“去吧去吧,鎮江是天下重鎮,無事之時,你可好好打眼,說不得,有些好處。”
“長盛謹記!”
陛下看樣子,知道太子和橫鬥觀眾人的心思,可很明顯的,司天監雖然是橫鬥觀把持,可這畢竟是皇城,陛下也是修道者,再怎麼縱容太子,又怎麼可能放任這樣重要的機構把控在別人手裡?
為何就是這幾句話,非要自己帶給太子?
既然陛下說鎮江大有可玩,那就好好逛逛吧!
陛下話語真誠,也不是真的和自己推心置腹,他說的每一句,應該都有些用意,不管了,不論他什麼意思,頭疼的是李承澤。
整了整思緒,他大步向外走去,不知狗蛋和二林打起來沒有。
承元宮,長安時坐在李承澤對面,有些委屈又不敢發作。
“怎麼?我進宮你倒是不擔心,他韓長盛進宮,你緊張成這樣?”
“來,先把這藥喝了,即便父皇真知道我要反他,也不會為難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