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我一做錯事,老母就恐嚇我,再不乖,就扔進安息精神病院裡。
大人嘴裡的安息,比監獄還恐怖,那裡物資匱乏,病人發瘋發傻,為了極少的食物互相爭執。大人眼裡的精神病院,就像一隻被封印的吃人老虎,只活在在每個人嘴裡,卻沒有人知道,老虎具體長什麼樣兒。
後來,安息被封,所有病人都撤走了,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安息精神病院漸漸成了一個「過去」,老百姓忘性大,很快,就沒有關注這事了。
可我覺得奇怪。照理說,西徽村發展起來後,安息那塊地,就成了香餑餑,國土局卻偏偏把它沒有賣出去,聽說,有投資商過來尋問,後面,也都不了了之。
我不理解的是,精神病院裡,封印著什麼東西?地下室的魂魄、畸形兒、屍體標本、和失蹤的羅冷酷,又是以什麼方式聯絡在一起的?
“小亦亦,託著我——!”
小娟站在圍牆上,展開雙臂,朝我倒下來。她的身形恰好擋住太陽,我眼睛一黑,就感覺一座巨大的肉山壓到我頭上。
“啊!”我死了。
小娟拍拍胸口:“好險,掉下來不疼,哈哈。”
我:“廢話!你是不疼,你特麼坐在我身上!”
忽然間,一張滄桑的老臉,出現在我跟小娟面前,竟然是村長李儉。
我:“……”
小娟:“……”
村長:“你們……”
我:“我們……”
小娟臉紅:“我們……就是您想的那樣啦。”
村長:“年輕人,大早晨的,精力不錯嘛。”
我:“小娟別亂說,村長,不是你想的那樣!”
村長狐疑地看著我:“那是哪樣?”
我低頭一看,小娟趴在我身上,身上溼漉漉的,白襯衫透成一片,粘在肉上,輪廓曲線相當明顯。
我去,尷了個大尬了。
村長:“你倆是單位的人,要以身作則,恩愛的事回家再幹。”
“知道了領導!”小娟敬了個禮:“立刻回家幹。”
小娟挽著我手臂,拉著我走,我甩開她的手:“幹什麼啊幹,正經事先跟李儉叔說!”
我驚魂未定地回想起剛剛的一切,認真地看向村長:“李儉叔,我們剛才從安息精神病院出來,裡面有人!有很多孩子,殘疾的小孩,好像有精神缺陷,它們抱著我,叫爸爸,就很神經,這件事也許跟羅冷酷失蹤有關!”
李儉向來跟強哥不對付,我不信任他。所以地下城的秘密,我就暫時沒有跟他提。
李儉有一雙小小的眼睛,但很精明,就像老鼠一樣滴溜溜地轉:“王亦,你說,裡面有人?”
“是的,小娟可以作證。”
李儉慢悠悠地踱步,又搖了搖頭,似乎在檢閱我的愚蠢:“笑話,王亦,你吹牛也不打稿子,一個地方被封了二十年,沒有糧食,沒有水,怎麼可能還活人?”
“叔,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儉冷笑:“大白天的,別做夢了。”
我苦笑:“我倒是想做夢,希望一切是假的,那些孩子也太慘了。可是,這一切都是我們兩親眼所見,要不然,娟兒一身的福爾馬林味,該從哪來!”
小娟忙不迭地點頭:“小亦亦沒說謊,我被一群畸形小孩關起來了!絕對是真的!”
李儉揮了揮手:“哈哈,說得倒像那麼一回事。那你們說,那群畸形兒童,來自哪裡?他們是誰?”
“不知道,也許,是那批沒被撤走的精神病人,也可能是他們的孩子……”
“不可能。”李儉直接一句話堵過來:“人缺了水,只能活七天,若是真的,這二十年來,你們見過誰送食物和水進去?人證物證得有吧,這二十年,有人見過畸形小孩進出嗎?它們既然能爬能跳,為何不向村裡人求救?”
我頓時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