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ine Leroy、Cd、Chateau Haut&naneeConti。立軒對紅酒略知一二,平日聽那些老闆聊起來也知道一些,看到今天點的酒卻瞠目結舌。這些酒價格不菲,可是他並沒有作聲,也不妄加評價。
他們一齊來到書桃的新家,進門後李文便四處自拍,爾曼也饒有興趣地東張西望內心卻悵然若失。覺得要是哪天能自個兒住這樣的房子該有多好。
書桃讓立軒開酒,大家夥兒便準備不醉不歸。立軒扭著橡木塞,認真地將酒倒入醒酒器中,那一瞬間的舉動,讓書桃心馳神往。
他的側面骨骼分明,鼻樑精緻,在書桃家的燈光下顯得那麼美好。他有不見陽光的白皙膚色,似一雙能夠將時間看穿的深邃眼眸,像特蘭西瓦尼亞的德古拉,好似他是透過吸食活人的鮮血而得以永生。
而眼下的紅酒,正如少女靜脈處流出的血液,在燈光的照射下閃出慾望的光澤,這樣的畫面,忽遠忽近難以琢磨。
眼下的這個男人,便讓書桃愛而不得,因為他總是不願提及有關感情的事,就像吸血鬼害怕看到太陽,一旦觸碰即可灰飛煙滅,在痛苦和迷狂中,無跡可尋......
“我準備辦一個畫展,主題就叫《慾望之光》。”書桃拿起酒杯,將酒對準不遠處的光線,輕輕搖曳著觀察酒杯裡撞動的紅色。
“怎麼會想到這個命題?”立軒問。
“看過王爾德的詩歌嗎?‘人生因為有美,最後一定是悲劇。’”
李文道:“說來倒是真的,若不是因為我和陳豪之前的回憶那麼美好,如今這場人禍便也不是悲劇。”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自己,面對情感,虛偽、掩飾、膽怯、剋制......”書桃心裡難受,喝了一口酒說。
爾曼拿起酒杯也喝了一點,看了看立軒:“其實這說的也是你。”
立軒立馬轉話題:“那藝術家這些都找到了嗎?”
“還沒,這次我要找的是青年藝術家,最好還在院校上學的學生!他們不要有名氣,不要有背景,但作品要有震撼力,有挖掘內心的利器。”書桃細細解釋道。
“那這個,或許我可以幫你。”立軒說。
“你有這方面的人才推薦?”
“對啊,我之前在藝術學院學設計時,認識一些老師,我可以讓他們幫你徵稿,然後從他們學生之中徵集作品,這樣一來就更符合你的要求了。”
書桃喜出望外,笑道:“我就說立軒你是我的大福星,發現自從見了你,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那你怎麼打算?這一遭又是衝著什麼去的?賺錢?賺名氣?還是賺人脈?”立軒問。
“什麼都不為,為的是讓我爸知道,我還是個有想法的人,這次故意啟用名不見經傳的年輕畫家,就是想把畫廊裡那些老古董的畫作給換了!你要知道,這除了證明自己,也是和我爸對著幹的一步好棋!”
“可是,你父親會同意你隨便啟動這些不出名的畫家?你用什麼事情說服他?”
書桃怎麼沒想到這一點,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現在還沒想好。”
“那我跟你講個故事,或許能幫到你。你知道莫奈有一幅畫,叫《花園裡的女人們》嗎?”立軒問書桃。
“怎麼了?”
“這幅畫是他1866年完成的,雖然畫了幾個女人,可模特都是同一個人,就是他太太卡米耶。可這畫賣不出去,他當時又窮,所以他想把這畫颳了畫新的。他好哥們巴齊耶看不下去了,就仗義地以2500法郎買了這幅畫。”
立軒停了一下,環顧了四周,看了看房間裡的掛畫。都是花卉靜物,還有一些是抽象裝飾畫。
爾曼聽得著了迷問:“那後來呢?”
立軒喝了口紅酒接著說:“可是當時巴齊耶也沒錢,只能按月以50法郎分期付給莫奈。”
李文驚訝地說:“哇,那後來這個人豈不是賺翻了!”
“1922年,莫奈完成了他的著名鉅作《睡蓮》聯畫,捐給了國家。那時的他已經不缺錢了,國家覺得欠莫奈一個人情,為了表示一下,以20萬法郎買走了《花園裡的女人們》。”
“哎,聽你這麼一說,感覺這件事挺諷刺的!”一旁的爾曼說,“你看,在莫奈缺錢的時候國家不幫,等有了名氣,不缺錢了,國家才顧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立軒點了點頭,臉上顯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說:“其實我要你明白的是,用這個故事打動你爸:第一,讓你爸知道,這藝術投資,就像買房,但凡都要看它的利潤空間和投資潛質,所以不要把錢隨便花在已然成型且沒上升空間的投資上。第二,旁敲側擊打人品道德牌,讓他清楚這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之間的深意,讓他不要被這些鷺鷥腿裡能劈出四兩肉的老藝術家們給騙了!”
書桃聽立軒這麼一說,頓然對他刮目相看,沒想到混跡商場真能練出這般厲害腦袋,誰像她除了能記住NetaPorter這種購物網站上AZ排序的名牌目錄,對這人情世故卻生僻不識。
“立軒,我可是有點兒怕你了,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你就是我身邊放著的一個定時炸彈啊!”書桃開玩笑道。
立軒哈哈哈哈笑了起來說:“哎呀,暴露狐狸尾巴了,酒後吐真言,慚愧慚愧!”
爾曼說:“他就是一個千年老妖,我們這些小妖怪可是要虛心求教啊!”
“你們才是妖怪,我可是良家婦女,什麼都不懂!”李文在一旁沒好氣地說。
“哈哈哈,因為什麼都不懂,就要學著點兒啊,少走彎路少碰壁,條條大道通羅馬!”書桃說完,舉杯示意大夥兒喝了起來。
幾人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暢快淋漓,四瓶酒被喝得見底。他們都在書桃這裡留宿:爾曼一間房,李文一間房,立軒睡客廳。書桃便感覺到,這是從巴黎回國以來,最開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