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繞過他直接往外走,路過林森的時候被他一把抓住,他臉上的笑總算是繃不住了,垮了下來:“你去哪兒?我不會阻止你,只是想知道你要去哪兒,我不喜歡找不到你的感覺,你說過我是你的全世界,難道我沒有權利知道你要去哪兒嗎?”
全世界?方爾驀地想起以前自己傻乎乎的繞著林森轉了一圈的那件事,想笑卻笑不出來。從回來之後,林森什麼都沒有問她,這已經是再給她自我的空間,如果再不讓他知道點什麼的話,換做自己早就翻臉了。
兩人站在樓梯上,一上一下,良久,方爾開口道:“方龍要接我媽過來。”
林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現在是要回白城?”
“我不會讓他在破壞我和我媽的生活的,不可能。”方爾的臉上閃過一絲倔強和堅持。
“我和你一起。”
方爾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問:“什麼?”
“我說,我和你一起。”林森笑。
方爾囁嚅著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到了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微微笑了笑,點頭:“那就走吧。”
她其實早就想好了拒絕的話,沒有誰想把自家的醜事掀開給別人看,而這件事在她心裡幾乎是一塊不願意揭開的傷疤,她覺得醜惡,覺得難堪,怕林森從此以後看著她的時候想的都是她有那樣一個爸爸。
是啊,她寧願沒有那樣的一個爸爸。
出門不過轉瞬,林森怕方爾餓,帶上了些零食。到了機場,兩人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票,不過一個半小時,兩人白天睡了那麼久,在飛機上的時候根本毫無睡意。窗戶外面是黑洞洞的一片。
林森遞薯片給方爾:“吃點東西?出門之前我在做飯的,聽你說要走,直接撂下廚房裡面的東西就出來了,怎麼樣感動嗎?”
這麼柔情蜜意的時刻,方爾就應該笑得甜美然後說感動,可她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過來:“其實你不用來的,我一個人就可以。”
林森忽的就有一種回到了方爾失憶那段時間的錯覺,那段時間她也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說著無所謂,看著他的眼神裡都帶著陌生。
最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昨天晚上,還有今天上午,是發生了什麼是嗎?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沒關係。”
方爾看了他一會兒,就在林森以為她要開口的時候,方爾轉過了頭,看著黑暗中廣袤的天空,輕聲道:“沒什麼。”
說不難過是假的。林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方爾的腦袋:“不願意說就不說吧,現在餓嗎?我帶了你喜歡吃的零食。”
方爾似乎覺得說話都很費力氣,乾脆搖了搖頭。
因為是半夜,療養院早就關了門,還有門衛在值班,用手撐著腦袋打瞌睡。方爾過去敲了敲窗子,叫了好幾聲人才清醒些,問他們要做什麼,現在療養院都關門了。還是方爾打電話吵醒了護士長,才把他們帶了進去,不過得到的訊息是讓她絕望的。
“你說什麼?”方爾情緒波動的厲害,“什麼人都能帶走,那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我媽媽都神志不清了,你就這樣讓她跟別人走了!”
小護士低著頭,聲音 可憐兮兮的:“是阿姨自己說要走的……”
“她說要走你就讓她走!你怎麼不給我個電話!她說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方爾氣的口不擇言,耳朵都紅了。
“她說那個人是她丈夫……我也不能攔著。”小護士帶著哭音,旁邊護士長幫腔,“這也不能全怪她,那個時候老太太是神志清醒的,說要走,還非要走。”
一個個推卸責任,方爾聽得心裡冒火:“那他證明了嗎?證明了嗎!我媽什麼時候神志清醒什麼時候糊塗,你說了算!”
林森在一邊勸:“好了,現在你怪她也沒有用,還不如早點聯絡上伯母。”
護士長和小護士都不說話,方爾喘氣都不順,一張臉漲紅,面上是在罵人,心裡卻是虛的,她在害怕,害怕方媽媽會發生些什麼她沒有料到的意外,那麼大的年紀了,身上毛病多,隨便一個頭疼腦熱沒照顧好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