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桃漾,最知分寸,最懂她的心思。
言談舉止皆恰到好處。
謝老夫人對謝夫人道:“讓漾丫頭出去走走也行。”她看向桃漾,笑道:“待上幾日若是不習慣,就再回來。”
桃漾莞爾:“聽祖母的。”
——
墨園景色四時皆好,夏日猶為繁茂。
翠鳥啼鳴,蜂蝶嬉戲。
申時末,雲層遮日,墨園後院高山上,林木蔥鬱,果香四散,清風拂過,極為沁涼。
謝懷硯午後回到墨園,和幾位好友一同上了高山,有兩三人在山中登高望遠,他和荀氏大郎君待在山間水榭品茗對弈。
山間清幽,泉水淙淙,只餘冷玉棋子落在棋盤的清脆聲響,四周靜謐,好生悠閑愜意。
棋子再次砸在玉盤上時,空谷輕步走了進來,低聲回稟:“公子,六郎君在外求見。”
謝懷硯聞言再落下手中黑棋,神色平和道:“讓他先回,晚些時候去我書房。”空谷垂首應是,出了水榭。
不多時,水榭內的寧靜再次被打破,謝舟神色急躁凝眉大步走進,直到踏入水榭的雕花木門,才瞧見落座於謝懷硯對面的荀氏郎君,他一時止住步子,神色不安,欲言又止。
昨日他就去了鹿鳴山見謝懷硯,可惜,無功而返。
他只以為今日二哥是不願見他,這才急躁的闖了進來,未料想二哥這裡當真是有客人。
謝懷硯抬眸看他一眼。
謝舟被他看的適才的急躁全無,只見禮道:“二哥。”他心中輕嘆,再道:“我不知荀大郎君也在,擾了二哥清靜。”他說完,欲抬步離去,謝懷硯開口喚住他:“既是來了,說罷,何事?”
謝舟被他一問,自然是想說,可,可這裡有外人。
他不敢言語。
謝懷硯再落棋,冷聲對他:“不是急麼?”他這副神色已是不悅,謝舟回道:“沒什麼急事,是我心性太過急躁了。”他說完,再次見禮,離開了水榭。
若能光明正大的將他和滿兒妹妹的事給解決,謝舟是一萬個不肯劫婚的,那只是萬不得已時的退路,而如今,似乎只有那條退路可走了,謝舟垂頭喪氣的沿著山間小徑往山下走。
他心神不寧,只不住的邁步走,迎面走來了人也不知,還是謝老夫人先清了清嗓子,問他:“這是怎麼了?撞樹上咯!”謝老夫人中氣十足,把謝舟的心神給拉回,謝舟猛的回神,抬眸看過去,低聲喚了聲:“祖母。”
謝老夫人午後起了來山中走走的心思,就讓桃漾和謝韻陪著她一道來了墨園,她看著謝舟懷中抱著的厚厚一本大冊子,再問他:“你不在家塾待著,跑這裡來做什麼?懷裡抱的又是什麼?”
謝舟垂眸看了眼,訕訕道:“是謝氏族規,二哥讓我回去抄上十遍拿給他。”謝老夫人聞言不禁笑了:“你這是又犯了什麼錯,得罪了他?”
謝舟哪裡敢說,只道:“也沒什麼,是我性子太不沉穩了。”他沒心思跟謝老夫人在這山間閑聊,施禮後便道:“孫兒不擾祖母上山觀景的興致,先回了。”謝老夫人聞言也沒再說,任他去了。
謝老夫人在這山中悠閑散步,來到水榭時,謝懷硯與荀大郎君的棋局已結束,水榭內正擺開宴席,錦衣華服的郎君們分散坐開,飲酒談笑,極為風流。
得知謝老夫人來了這裡,諸士族公子皆起身出了水榭,來給謝老夫人問安。
之後,再都回了宴席上。
謝懷硯陪在老夫人身側,神色平和:“祖母來了墨園,怎不讓人說上一聲,也好讓我去山下陪祖母一道在山中走走。”
謝老夫人輕笑:“不過隨意走走,我也走的累了,就在這裡歇會兒吧。”謝老夫人來了另一側的廂房內,謝懷硯命人添了茶備了點心,謝老夫人靠在躺椅上,抬眸再往窗外水榭邊看了一眼。
水榭四面窗牖皆是大敞開,裡面景緻一覽無餘。
適才謝老夫人她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每位郎君身側皆有一貌美女子在身側侍奉,謝懷硯也不例外。
謝老夫人朝水榭邊望過去一眼,謝懷硯給她添了溫茶,開口道:“祖母莫多心,不過是婢女斟酒。”謝老夫人聞言沒接他的話,只扯了別的話頭與他隨意說著。
隨後對桃漾和謝韻道:“你們姑娘家年輕,體力好,不用在這陪我,去玩罷。”桃漾和謝韻一道出了水榭,謝韻與她道:“二哥哥墨園裡的這座山中水流極多,不遠處就有小瀑布,桃漾妹妹可願去瞧瞧?”
桃漾只之前來過這裡一回,對這裡並不熟悉,聞言對謝韻頷首:“聽韻姐姐的。”兩人沿著石子小路聞著水聲,沒一會兒就瞧見了自高處垂落而下的清泉水,水聲嘩嘩,帶動著陣陣清涼。
瀑布右前側就有一八角涼亭,特意用來歇腳賞景的,桃漾和謝韻在亭子裡坐下,用些茶水,說些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