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梔心尖酸澀,走出房門餘光瞥見拐角有黑影一閃而過,快得像是錯覺。
定睛仔細瞧了會,卻只有寒風捲著樹葉打旋飄過。
興許是路過的下人,雲梔沒有再管,攏了攏披風同水香離開。
走到花園的外廊,濃烈的酒氣從不遠處撲面而來,雲梔鼻尖微動輕蹙起眉。
水香低聲道:“是錢姨娘的孃家人,三小姐的堂哥,今日來雲府拜訪。”
話音剛落,握著酒瓶走得晃晃悠悠的錢文浩就出現在視野裡。
應是剛從外邊聚回來,單薄的衣著下印著許多紅印,酡紅著臉似乎還沉浸在春意中。
不用想都知道去的是什麼地方,雲梔冷著聲道:“叫個下人將他丟到蘭院,在雲府還敢這般,像什麼樣。”
頓了下又補充,“叫人盯緊他,不准他靠近澄院。”
吩咐完一路回到房裡,雲梔躺回到床上還是有些煩躁。
父親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有怨氣在的。
她怨父親默許錢姨娘和雲霓裳用著正室和嫡女的身份,也怨父親對她們的好,更怨父親....
上輩子為何不相信她,也不肯救阿兄,任由阿兄慘死野外。
雲梔眼神一黯,剔除家譜她一點都不在乎,卻難以接受父親的不信任。
思緒亂糟糟的編成密密麻麻的網籠著她的心臟,雲梔疼的快喘不過氣,頭一歪就這麼沉沉閉上眼。
眼前又是一片迷霧,雲梔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的場景。
是熟悉的書房,但與平日裡看到的乾淨整潔不同。
此時的書房裡骯髒凌亂,原先掛在牆上的畫像像被人取下重重丟擲在地,還發洩似的被狠狠踩過。
父親呢?父親是決不會允許母親畫像被這般對待的!
雲梔看著畫像上的腳印氣得頭疼,上前一步想要撿起,卻被一下猛地扯開。
畫面一轉,躺在病床上的父親臉色枯槁面如死灰,呼吸十分微弱,好似下一秒就要離開人世。
雲梔滿臉錯愕瘋狂回想,父親何時有過如今這般病態。
只一會,錢姨娘就端著藥臉色溫和走進來坐到父親身邊,語氣也十分柔和,“長山,該吃藥了。”
調羹遞到嘴邊,雲長山頭一偏躲開,任由藥湯溼了前襟,狠厲的盯著面前的女人。
“小梔和經緯如何了?”
“自然是該如何就如何。”
錢姨娘柔著臉還是帶笑,“小梔攛掇經緯對新皇不忠,經緯又手握兵符,新皇自然是....”
“胡鬧!”
雲長山使盡全身力氣將錢姨娘手裡的藥碗拂開,瓷器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錢氏淡定的拿過手帕慢悠悠擦著被濺上湯汁的手,“老爺是對新皇不滿?”
“那可是你的二女婿呢,霓裳與新皇的孩子還等著叫你外公,老爺可要快些好起來。”
雲長山聽著這句目眥欲裂,想坐起身卻再也使不上半點力氣。
錢氏冷哼一聲走出房門,偏過頭低聲吩咐,“繼續鎖門,將藥裡的劑量加大些,若是不喝就灌進去。”
“是。”下人手裡握著門鎖轉身上前。
屋裡最後一絲光亮被剝奪,雲長山顫了顫唇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