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心思在阿塔瓦的心中一閃而過,便被他強勢的抹除了,他認為他的父親不可能是那樣的俗人。
而佩圖拉博的反應則更有意思,阿塔瓦親眼目睹著這位鋼鐵之主的古怪表現:當他發現摩根逐漸甦醒的時候,佩圖拉博那原本因為辯論而略微猙獰的面孔突兀的凝固了,他那即將泛起的笑容也在短暫的時間中停留在了臉上,形成了一個有些可怕又有些滑稽的表情,這幅面容轉瞬即逝,當摩根睜開眼睛的時候,鋼鐵之主的面龐已經迴歸了他的冷漠與淡然。
阿塔瓦能看到佩圖拉博的嘴唇在輕微的張合著,似乎想要問些什麼,但最終,他選擇向後退了一些,將第一個提問的身份交給了馬格努斯。
——————
於是,當摩根的意識徹底清醒的時候,她看到的便是兩位基因原體與一名阿斯塔特不約而同地站在房間的邊緣。
就彷彿她是什麼可怕的怪物一般。
——————
馬格努斯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他的意識能夠感知到眼前這位銀髮的凡人女官已經徹底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基因原體這才緩慢地向前一步。
“情況如何?”
馬格努斯問到。
“是不是我的治療誤傷到了你靈魂王國的某些部分,或者是什麼未知的領域?我可以再檢查一次,請實話實說,摩根顧問,無需有什麼顧慮。”
摩根搖了搖頭。
【並不是,只是單純的力量失控,儘管已經過去十天了,但我依舊沒有完全地消化與整理你所賜予的治癒力量,它偶爾會在我的大腦中肆虐一陣子——讓你見笑了,閣下。】
馬格努斯仔細地聆聽著,隨後,他便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基因原體的赤紅色面板泛起了褶皺,就宛如被捲起了漩渦的火山岩漿層。
但馬格努斯的快樂沒有延續多久,他的兄弟那冰冷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她應該接受一次檢查,馬格努斯,一次用真正的醫療器械與嚴謹的科學態度所進行的檢查,再動用心理醫生與專門的方法來探知真正的精神狀態,衡量是否需要長時間的藥物治療或者靜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憑藉著最單純的自我判斷來斷定健康與否,凡人的身體和思維都是會欺騙他們自身的……包括你的那些子嗣,他們也是一樣。”
最後那句就彷彿是臨時加上的。
摩根如此想到。
但當她的目光伴隨著這句話而轉移到了佩圖拉博的身上的時候,她卻發現鋼鐵之主似乎是故意昂起了自己的頭顱,並沒有選擇與她對視,他的目光散漫地攤開著,就彷彿剛才的話語不過是隨性的指責。
這樣的話語並沒有讓摩根有什麼反應,反而是馬格努斯挑起了眉毛,轉動著他的腦袋,看向了自己的兄弟。
“我會這樣做的,佩圖拉博,如果有必要的話,我的確會這樣做,千子軍團的附屬部門中擁有著完善的醫療體系,這一點不需要任何人來操心。”
佩圖拉博笑了起來,他將自己的身軀向後靠攏,靠在了牆壁上,又將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兄弟身上,就彷彿一個勝券在握的雄辯家一般。
“憑藉你與你的子嗣的態度,我有理由懷疑這一點,我的兄弟馬格努斯,你們太依賴這種來歷不明的魔法了,我甚至懷疑你是否真的關注過你擁有的醫務團隊,你又是否真的用突發情況考驗過他們的能力,而不是把一切交給亞空間。”
佩圖拉博的話語迅捷而尖銳,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似乎說的太多了,鋼鐵之主張了張嘴,然後乾脆把自己的腦袋扭到了另一邊去。
摩根能看到馬格努斯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了起來:普羅斯佩羅之主的嘴唇勾勒出了一個無奈中帶著些許苦澀的笑容,但他的眉毛卻又因為自己兄弟這近乎冒犯性的發言而深深皺起。
摩根看了一眼馬格努斯,便又將自己的目光重新投到了佩圖拉博的身上:當她的視線剛剛抵達的時候,她彷彿感覺到自己與鋼鐵之主的視線有了些觸碰,但當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確認的時候,卻又發現佩圖拉博的頭顱徑直背對著她。
阿塔瓦眼看著鋼鐵之主隱晦地看向自己的兄弟與那位凡人,又在被發現後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千子戰士有些不自然地活動著脖子,只希望佩圖拉博真的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就在此時,馬格努斯開口,無意中拯救了自己的子嗣。
“哦,你當然可以質疑我麾下的普羅斯佩羅人的專業素養,我的兄弟,我是不會因為這一點而生氣的,畢竟,諫言總是需要得到尊重,無論它說的到底是什麼。”
“那麼,佩圖拉博,我的兄弟,也許我可以指望你的力量?也許在你的軍團中擁有著足夠優秀的醫務人員,能夠幫助一下我的凡人顧問,甚至是我的子嗣們?”
伴隨著這種話語,佩圖拉博似乎頗為紆尊降貴地將頭轉了回來,他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摩根一眼,便立即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馬格努斯。
“你的子嗣看起來並不需要我的幫助,馬格努斯,他們總是過於得信賴你的指引與力量,顯然,你在他們心中的地位足以讓最聰慧計程車兵選擇愚蠢,足以讓最老練的軍官選擇盲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