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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馬庫拉格的燈火(下)

【畢竟,我的那位無所畏懼的兄弟沒有意識到:戰帥這個職位不單單是侷限在戰場上的,不是他靠著條理清晰的計算,井井有條的規劃和不可阻擋的鋼鐵潮流,就能解決的東西。】

【畢竟,考慮到帝國現在的政治體系,以及大遠征這個總體上地背景,戰帥這個職位,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要與政治產生聯絡:在現在的人類帝國,一個能夠掌握著絕大多數軍事力量的位置,天然就存在於政治體系的頂點,不得不迎接整個政治體系的反饋和訴求。】

【因為權力即可以是從下到上的,也可以是從上到下的,身處戰帥這個最高的權利頂點,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魄力和手段,來拴緊整個政治體系的牢籠,那麼你就極有可能被這個體系所反噬,甚至是被綁架或者架空。】

【成為戰帥就意味著,必然也必須會接觸無數政治的暗流,要與堪稱數不勝數的鑄造世界、帝國總督、行商浪人、泰拉官員以及各種各樣我現在無法一一列舉的地方勢力互通有無,合作共贏。】

【而我很懷疑,費魯斯是否會擅長這一點,又或者說,當費魯斯意識到他在成為戰帥後,要面對的這些東西時,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繼續追求這個職位?】

【雖然我對我的這位兄弟的能力毫不懷疑,但我還是要說,他從未表現過自己在政治上的才能,又或者是興趣,他甚至懶得去治理自己的母星,在這一點上,他還不如大部分的兄弟。】

【所以,雖然我是費魯斯戰帥的堅定支持者,但我還是要說,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半途而廢,放棄對於戰帥的角逐:而一旦費魯斯退出這個選舉的話,那麼就無人能夠阻止荷魯斯的勝利。】

“嗯……”

尤頓點了點頭。

“那照你的話說,荷魯斯肯定會成為戰帥了?”

【我只能說,荷魯斯有極大的可能性,最終會成為戰帥:可能性超過了九成。】

“那就是肯定的:不過,這些和你,或者說和五百世界,又有什麼關係:難道荷魯斯的勝利,會給五百世界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

基利曼沉默了。

他嘆著氣。

【不能這麼說:荷魯斯畢竟是我的兄弟,也是所有原體中最為和藹,最為體貼他人的一個,他有著如同太陽一般的光芒,如果他成為戰帥的話,其實我也很樂意聽從他的指揮與排程。】

【而真正讓我感到憂愁的,其實是另一點:那就是荷魯斯和戰帥這個崗位實在是太過於匹配了,如果他能充分調動自己的自信心和權威的話,我甚至相信,他能發揮出戰帥這個崗位的全部權力。】

“全部權力?”

【是的。】

基利曼點了點頭,他的瞳孔中散發著政治家的無情光芒。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戰帥這個職位從誕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個存在著非常巨大的隱患的東西:簡單來說就是,這個職位的權力範疇實在是太空泛了,它源自於我的基因之父的一廂情願,擁有的最原始、最粗野、卻也是最強大且最廣泛的權力。】

【沒有任何一條憲法、條文規定,或者是成熟的體系,能夠限制住戰帥的權威,就像我們所知道那樣,戰帥的職責就是接替帝皇繼續指揮這場大遠征。】

“只有這一句話?”

【是的,雖然有很多不同的說法,但核心只有這一句話,而這就是權力所在:政治是一門講究近身搏殺的學科,越短的話語在政治上的統治力就越強,因為短暫的話語往往意味著,相對應的條條框框就越少,而且像這樣的短句基本都是籠統性的發言,籠統,就意味著壟斷,而壟斷,就意味著近乎於無邊界的權力。】

【我對戰帥的真正擔憂就是在這裡:這是一個毫無制度規劃,毫無權力限制的崗位,它在理論上的管轄範圍實在是太空泛了,完全沒有確切的邊界,一切都要看這個崗位擁有者的自我發揮。】

【代替帝皇指揮大遠征:這句話所蘊含的能量,如果完全發揮出來的話,那就是在塑造第二個人類之主,就能讓戰帥在理論上的權力凌駕於所有軍團,整個帝國,甚至是整個銀河系之上,如果戰帥本人能夠發揮出這些權力的話。】

【而荷魯斯,恰恰是那個有能力、有手腕、有權威、甚至是有野心將這個理論上的權力完全發揮出來的人選,他成為戰帥既是眾望所歸的結果,但也會是五百世界具有潛在危險性的噩耗。】

“噩耗?”

此言一出,尤頓女士那原本冷靜的瞳孔,就有些崩壞了:這個詞語明顯觸及到了,她靈魂中某條最深刻的底線。

也許在外面看來,尤頓女士只是基因原體的養母,以及基利曼的內務尊主,但實際上,她還有第三個隱藏的身份:他是馬庫拉格乃至整個五百世界在基因原體身旁的代表,在必要的時刻。她會代替整個五百世界發聲,提醒著基利曼不要因為對於帝國的忠誠,而違背了他對奧特拉瑪的統治和諾言。

這是一種憂慮,也是一種對未來風險的預防:畢竟基利曼的身份正在被極限戰士之主和奧特拉瑪之主這兩個位置所不斷撕扯著,前者象徵著人類帝國、帝皇、統一的銀河以及讓基利曼離開五百世界,奔向更大舞臺的可能性,而後者則意味著整個奧特拉瑪的人民,意味著那些時刻擔心著他們的統治者會被帝皇搶走的馬庫拉格人。

作為一個純粹的馬庫拉格本地人,尤頓自然是支援後者的,事實上,她對於人類之主並沒有更多的好感:在她的眼裡,那只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把她的養子搶走的,遠在神聖泰拉的陌生人。

而現在,尤頓在基利曼的話語中,聞到了類似的密切性。

“說的詳細一點,羅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