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聖吉列斯?”
“……”
“我在洗手,荷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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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手做什麼?”
【辭舊迎新:辭去舊的那個麻煩,迎來你這個新的麻煩。】
摩根的聲音冷卻了,她的手指在噴泉的波濤洶湧中蕩著圈,連帶著髮絲與鼻尖也沾染上了幾絲朦朧的水汽:現在,泰拉皇宮內部用來裝飾的這些人工水景中,流淌的無不都是溫暖的,可以直接飲用的純淨水,它們中的每一滴在這顆已經乾涸的世界上,都足以稱得上是價值連城的。
但在這裡,它們只是徒勞地日夜流淌著,唯一的作用就是讓這座屹立在萬米海拔的蜂巢城市能夠在幹烈的狂風與稀薄的氧氣中,依舊保持著與帝皇的體面相得益彰的溫暖與溼潤。
“……”
“我覺得,現在的我不應該被稱為一個麻煩了,姐姐,在這個皇宮中,比我麻煩的傢伙,那可是多了去了,僅僅是我們的那些兄弟,就有好幾個足以讓伱頭疼的傢伙。”
午夜幽魂那修長的身影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內廷中來回跳躍,就宛如一隻在金黃色的麥田裡肆意奔騰的黑山羊一般,在上一刻,他還如同倒影般屹立在廣場的邊緣,而在下一刻,他就已經來到蜘蛛女皇的身邊,一屁股就坐在了噴泉的邊緣臺階上。
那雙狹長的瞳孔眯起,康拉德很快就發現了些許的端倪:在摩根的寶石權杖頂端,最大的那顆水晶之中,似乎鑲嵌著些許刺眼的猩紅色,就像是一抹乾涸的血跡,被用特殊的手段放進了水晶裡面,用來儲存一樣。
午夜幽魂的臉上劃過一絲狐疑的笑意,他在一瞬間就想了很多種可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來,而是耐心的等待著摩根的動作。
只見阿瓦隆之主細心地洗乾淨了自己的指腹與掌心,接著便默唸成咒,換來微風,將面前朦朧的水汽暫時的吹開了。
【跟父親聊的怎麼樣?】
“總的來說,還可以吧,雖然比我想象中的要有點兒出入,但我還是挺滿意的:父親跟我聊了聊第八軍團的過去,和他對於帝國未來的看法,我則是和他聊了聊第八軍團的未來,和我對帝國過去的看法。”
【他居然會和你聊他對於帝國的想法和規劃?】
“……不,嚴格來說,我們聊的並不是這一部分。”
“父親只是告訴我,他當初設立第八軍團的初衷,以及他渴望第八軍團在帝國內部所擔任的角色:在這個問題上,我很慶幸我們兩個人的大體思路沒有什麼衝突。”
【是什麼樣的大體思路?】
“第八軍團的真正戰場是在戰爭結束之後,而不是戰爭本身: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個人沒有什麼信心,帝皇則是毫不在意。”
“只不過在那些細節問題上,我們之間還是有著很多的矛盾的,但他表示,他會尊重我在這些細節問題上的主導權。”
【因為在他的計劃中,這些細枝末節並不重要?】
“……”
“他倒是沒有把這句話,直接在我的面前說出來。”
“但也差不多吧。”
康拉德撇了撇嘴,他伸出了爪子,在半空中捕捉著那些隨風飄散的水霧團塊。
而就在他的手指因此變得有些潮溼的時候,康拉德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將自己的視線隱晦地向廣場的邊緣飄了過去,隨後又迅速的飄了回來,看向了摩根。
“對了,姐姐:父親是跟我一起出來的,他現在就在廣場的邊緣地帶那裡待著,我想,他是想和你見上一面,聊點兒什麼。”
【我看到他了,先不急。】
摩根佇立在了這座奢華噴泉的面前,雙手交叉,閉目養神,任憑微弱的水珠濺到自己的髮絲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安詳時光。
【我才剛剛結束了一場漫長且痛苦的虛與委蛇,還不想這麼快就開啟下一場:哪怕是莊森那個戰爭瘋子,也不會接連開啟兩場啟示錄級別的戰爭,不是嗎?】
“我很懷疑:他會。”
【不,他不會:因為我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
“你又管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