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正抬眸欣賞庭院裡的梅花,點點鮮紅映襯在雪白的天地間,姿態傲人又一塵不染,暗香疏影間凌寒獨放,這一年時間是秦渡這十多年來最舒心的日子。她濃密的睫毛微顫,紅唇勾起完美的弧度,踮起腳尖折下一支紅梅欲要帶回去送給赫連武。
“王妃,王妃,不好了,花緣姐姐與旁人起了衝突。”一丫頭在寒冷中急忙跑來。
“怎麼回事啊?跟誰起了衝突?”花嵐連忙問話。
“那個...我...花緣姐姐她....”小丫頭著急起來,舌頭都捋不直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秦渡知道這丫頭害怕事情定然說不清楚,倒不如自己去了解“帶路。”
秦渡還未到便已經聽見了女子的尖叫聲,她們是在去往柴房的路上起了爭執,這會兒可好居然打了起來,“王妃,那是響晚閣的人。”花嵐一眼便認出來了。
兩人打得起勁兒,頭髮凌亂,妝容盡花。
“快快快,你們怎麼不攔著點。”花嵐讓人把兩人強行分開,紛紛在秦渡跟前跪下,顯然,兩人都不服氣,都是一臉的不甘心。
“你們怎麼打起來了?”秦渡俯下身體瞧了瞧,花緣臉上幾道抓痕,而跪在一旁的婢女也是十分狼狽。
“王妃,我們側妃雖然不是正妻,卻也是名門之後還是皇上賜給王爺的,這大寒天的炭火不夠,我去領些炭火又有什麼錯,花緣姐姐非得不給。”這丫頭眼淚說來就來,委屈巴巴,在秦渡跟前哭訴了起來。
“什麼不給?你們的分列早就拿完了,哪裡還有,要給那也是下個月。”花緣怒懟回去,底氣十足的很。
“沒有,這個月就去過幾次,我們院裡定是還有的。”
“我們一筆一賬都記著呢,輪得到你胡說。”
“行了,你們是誰先動的手。”這婆說婆有理,可管家這些事秦渡不太懂,赫連武也全權把這事交給了沈娘,炭火的事情讓沈娘一查便是,可打架的事情總得要個說法。
問起這個,牙尖嘴利的花緣忽然就沉默了,秦渡便了解,一定是她先動的手。“是花緣姐姐先打得我。”小丫頭啜泣著說。這一點花緣沒有否認,低著腦袋咬唇不語。
自己的婢女先動手打的人,如果不罰會被人說是縱容,秦渡只能狠下心來,“炭火的事我自會讓沈娘去查,但動手就是你的不對,罰掌。”秦渡淡道。
花緣也沒有為自己辯解,聽話舉起雙手,任憑眼淚往下流就是不吭一聲,取來戒尺讓嬤嬤動手。
“你回去吧,晚點我會讓人給你們院子送點炭火過去。”秦渡道。
小丫頭行禮後瞪了花緣一眼輕哼著便離開。
秦渡心裡想得是息事寧人,罰自己人總好過罰側妃的人。
“知道痛了。”昭陽閣內,花嵐在給花緣上藥,秦渡在旁嗔怪她,眸子卻止不住關心道:“這幾天你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著了,你好好養傷吧。”
“王妃,那丫頭子說你刻薄側妃,我聽不下去才動的手。”花緣終於解釋了這麼一句。
秦渡欣慰一笑點頭,“嗯,我懂,花緣,你沒有怪我罰了你吧。”
她雙眸含淚搖頭,秦渡嘆氣道:“沈娘說了,這炭火每個月是給足她們,至於為什麼說沒有,其中定是有別的原因,她自會去查清楚。”
而此時的響晚閣,李璟芸聽完如茵的一番話後若有所思,也是今日她才知道秦渡是不用管家對賬的,府裡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沈娘在打理。
“她這王妃做得也太舒心了。”李璟芸捧著暖爐,在閣中來回踱步,這段日子在打聽到了關於秦渡的種種,這王妃非但出身不好,性子也是毫無城府且內斂,那沈娘說什麼便是什麼,平日裡不是往府外跑就呆在昭陽閣,最重要的是她不得人心,這府裡的下人們都是個人精,知道討好誰才能得到好處,她秦渡本就因為出身不好被人看不起,還不懂收買人心誰會把她放在眼裡,若不是恆王她什麼都不是。就這樣一個王妃她李璟芸還不能拿她怎麼樣?她要用最短的時間把這王妃給擺平了,如此一來她就能沒有障礙了。
這些日子,扶桑國趁著新皇登基,根基不穩,頻頻騷擾大晉,大同,梧州,上渝等幾個城池皆有規模大小不等的紛亂,而赫連武休整了一年多後便要再次帶兵判定這些賊心不死的扶桑人。
天還未亮,上京城門外,赫連武身穿鎧甲於馬背之上,身後跟著一眾將領,秦渡站在城門上目送赫連武遠去,天高路遠,大雪紛飛,秦渡目光隨著赫連武的背影看去,直到消失在那銀裝素裹中。
王府內,沈娘在秦林軒院子裡訓斥下人,李璟芸緩緩而來,待下人們退去,沈娘也準備去做自己的事情,李璟芸卻來到她跟前,言笑晏晏,“看來沈娘才是這王府的頂樑柱啊。”
“側妃,你說什麼呢,老身只是依照王爺的吩咐去做,王妃與王爺才是王府的頂樑柱,老身算什麼。”沈娘不慌不忙,一語便聽出來李璟芸的目的,她深知沈娘深得赫連武的信任,若是能夠討好沈娘,這對她日後掌控恆王府有著極大的優勢,只是沈娘似乎不吃這一套。
“是我嘴笨,說錯話了,沈娘你看,這是我剛剛讓人在常月樓買的桂花酥,口味極佳,沈娘您為王府操心操勞也是辛苦了,我讓人你給送點過去。”
“不必了,側妃自個兒享用吧,老身享受不了這些東西。”
沈娘是從皇宮出來的,見多了後宮的爾虞我詐,李璟芸那妖冶作態想要做什麼,沈娘一瞧便知,這致使沈娘對這個側妃不以為然。
被沈娘拒絕的李璟芸有點拉不下臉,笑容逐漸僵硬,直到沈孃的身影消失在秦林軒外,李璟芸才蔑視輕哼,“什麼東西,犯賤。”
此時花緣奉命來秦林軒點上一些檀香,為今晚秦渡在這裡過夜做準備,花緣與李璟芸在院子裡迎面相撞。花緣這人個性直來直去,直率又莽撞,瞧見李璟芸想起那關於炭火的事情,於是便沒有給她們好臉色看,徑直忽視李璟芸進入了秦林軒。
“仗著自己的伺候王妃身邊的婢女,就在此擺架子,算什麼東西。”如茵嘟囔道。
李璟芸從容淡定,示意如茵要忍耐,捧著那小暖爐瞥了眼屋內的花緣,眸底閃過一抹狡猾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