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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龍出塞北 第二十五章 蓬草

城主府外面搭起了一個高大的臺子,百姓們聞風而至,都趕著來看熱鬧。

一向以威嚴著稱的城主府附近此時熙熙攘攘,煞是吵鬧,城主府的大多數人對此倒是已經見怪不怪。那位文治武功均手腕了得的蘇城主對這些事情向來樂見其成,特別是每逢節日,蘇滿堂還會抽空,著便衣親自到市井中走一走,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沾沾喜氣。

自然,有這麼一個城主,潯陽百姓對城主府的態度便悄悄從畏懼轉變為敬重,當然這些都是老生常談的後話。

用司空玉龍的話說,蘇城主這獨到的與民同樂,就是他宦海生涯浮沉不倒的精妙處,是有大智慧的。

高臺之上擺了十張弈臺,弈臺之上端端正正地擺放了十張棋盤,據說是城主蘇滿堂珍藏的有名十副,有那刻紋甲波的“雲水”、古香古色的“松濤”、白玉棋盤寓意高潔的“鶴”、兩陽高升的“復日”……臺下百姓議論紛紛,這下可真是有好戲看了。人群中幾個花秀才或者是幾個略懂弈理的人被團團圍住,都盼著這幾人在臺上那些人落子的時候露幾句他們也能聽懂的評語。

先登臺的有七人,剩下的三張臺在有意無意的渲染下,大家便懂了,那是壓軸的三場弈戰,好戲還在後頭,要說怎麼沒見著咱們潯陽赫赫有名的蘇大家呢。

司空玉龍和汪夜輝等人在幕後優哉遊哉地喝著茶,欣賞著臺上的七場混戰。

汪夜輝衝司空玉龍笑道:“你說要是咱們這七場先全部贏了下來,是不是接下來的三場就不用比了,你這傢伙到時候可就丟臉丟到家嘍。”

司空玉龍也笑道:“要是你們真有這本事,那我們也只能認栽了。不過就算如此到時候也得上去試試不是?不然先不說會潑冷了大夥兒的情緒,你汪大公子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就為了找回場子?不掰扯掰扯可不是你汪公子的風範,還是說這趟過來真就圖個遊山玩水?”

汪夜輝撅起嘴巴,哼了一聲,“當然是為了滅一滅你這傢伙的囂張氣焰。”

“這就對了嘛。”

司空玉龍笑眯眯道。

方信石在一邊和他的老冤家嬉皮笑臉,呂為先很煩這傢伙臉皮的厚度,可還真沒什麼辦法,況且這傢伙水平可是不低,在離州那邊聲望很高,不然也不會擔任這次棋局的離州代表。可是這死胖子的作風確實叫人不敢恭維,呂為先已經自認足夠不務正業,但和這胖子相比,呂為先自己都得在心裡誇自己一句大大的良民。

在離州那邊,在年輕一輩弈途獨佔鰲頭的方信石,終日尋花問柳,花天酒地,更荒誕的是這傢伙安家的地方竟然是風月樓臺,何其荒唐!這就使得離州很多人即使心裡不得不承認方信石的坐隱地位,也還是不願意捏著鼻子點頭,寧願離州少了一個獨領風騷的寵兒,於是這便有了一句極其無奈的“離州年輕一代無大家”的長嘆。

然而心寬體胖的方信石從來不太在乎這些,在只把人生當做一場逆旅的方信石看來,匆匆一世,享樂便好,何苦痛手寫功名?身前千杯酒,身後一抔土。況且我方信石又不曾主動招惹一個閒人,害過一個倒黴蛋,還要我如何?

離州風月青樓上,方信石自己房間門前,掛了一副自己手書的楹聯,據此可以窺見這傢伙心境一二。

上聯:此生如此矣。

下聯:來世尚且哉?

橫批:鬼知道。

這又是飽受離州士子詬病的一副對子。

“看見那個穿黑衣服的了嗎?聽說在烏州那邊名氣大的嚇死人,甚至傳聞汪夜輝那小子曾經輸給過他一場,雖然我私下問的時候他沒承認,不過我估摸著這事兒可信度不低。”

“他旁邊那個瘦子,對,就是和你這模樣差不多的那傢伙,在離州可沒讓我少吃苦頭,次次來找我都說啥子要給離州敗類一個教訓,要不是小爺我手段略勝那麼一籌,都早給離州的媽媽姐姐們掃地出門了。”

“那個拎著把扇子裝模作樣的傢伙是……”

“……”

嘰嘰喳喳地將登臺的七人一一給呂為先介紹完之後,方信石笑嘻嘻道:“看來這前面七場,我們烏州離州是贏面大些。”

呂為先懶得和他搭話。自從很早之前被司空玉龍拉著在烏州贏了他一場,這個死乞白賴的胖子倒像是黏上他了,還表現出一副令人作嘔的惺惺相惜。

當時在烏州輸給自己之後,這個方胖子不氣反笑,一巴掌差點沒給自己拍散架了,哈哈大笑著說道:“你呂兄這樣的人才,就應該來咱們離州,讓眾多仙女姐姐好生瞻仰。我那兒就缺一個呂兄這樣的知己啊,啥也不說了,這次呂兄儘管和我去離州,我給你在我那間房旁邊安排個好住所,天字號,獨一檔。咱們兄弟聯手,離州那些喜歡吠個不停的以後都得趴在地上。”

昨天這傢伙剛到潯陽,竟然能鬼使神差的找到自己。當時正在喝酒的呂為先差點兒沒給他一巴掌拍掉半條命,“呂兄何苦在這小小酒樓傷春悲秋,走起走起,這旁邊不是有家玉仙樓,讓小弟我帶你去好生快活快活,保證你今晚龍精虎猛,明天生龍活虎,說不定在棋局上都還在唸叨呢。”

當時呂為先先是一愣,接著看清這傢伙的模樣後,暴怒著跳起來對著他的肥臉就來了一拳。雖然事後這方胖子跟個沒事人似的。

呂為先忽然問道:“我聽說你在你那風月住所的門前掛了一副楹聯?”

方信石眼睛一亮,壓低聲音說道:“哦?呂兄竟然知曉此事,難得如此掛念小弟。可是想去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