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咋地?那倆老頭髮現了?還是碰見劫道的了?他奶奶的敢把咱們當肥羊?跟他們拼了!爺爺我要錢沒有,要命更沒有。”
“要是真碰見了劫道的才是好事呢。”
蘇傾雪白了他一眼,強忍住笑意,敲了兩聲車壁。
“宋爺爺,回府了。”
她掐著司空玉龍腰間的肉說道。見著司空玉龍齜牙咧嘴地吸著涼氣,大小姐終於是銀鈴般地笑了出來。
秋風捲落葉。
潯陽城街上,樸素馬車緩緩行駛著。
與外表不相符的奢華內室,白髮老人閉目養神,屈指扣膝。
一扣一呼吸。
二十歲的半步“高位”,這樣的天才祁陽百年來也只出過一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嘲風烘爐、靈劍青犢?哼,不值甚錢的玩意兒,能買的來幾兩人情人心?
尉遲泫憨傻,卻並不痴笨,要不怎麼不肯趟這份事關師徒香火的渾水?有些鬥爭不能輕易踏進去,他白眉不會不知道。他敢這麼過早地暴露意圖,又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孩子的身份連一個尉遲都能點破,那還有幾個看不出來的人?這極北荒涼之地,除了戰火硝煙,背後又編織了一張怎樣的蛛網?
老人揉了揉眉頭,長出一口氣。西北三州欺我無眼?
老人輕吐出聲。
“震。”
“在!”
兀然傳來一聲沙啞回應,不知出自何處,又像來自整輛馬車。
老人敲了敲車後壁,說道:“這孩子很敏銳啊。”
沒有回答,車內只有老人悠長的呼吸聲。
老人接著道:“讓‘艮’繼續駐守吧,潯陽目前暗流洶湧,那就先釘在地裡面。不要太信得過蘇滿堂了,有些事,他未必肯跟我們分享。”
暗中之人依舊沒有說話,似乎極其吝嗇言語,連在白髮老人面前也是惜字如金。
“震,其實有時候,我還挺希望你跟車外那個匹夫一樣是個話癆的。”
無言,老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收起玩笑話,老人目光一凝,冷聲道:“西北三州一片漆黑,事急從權,現在由你來暫時接管暗閣。暗閣全面運轉,諜子死士全撒出去,我要看清整個西北三州,事無鉅細。”
“是。”
震低聲回應,然後隱於無聲。
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能人,八殺手,暗閣之中八位主事,跟隨老人已經長達五十年了,精於一切見得人見不得人的勾當。而暗閣,諜子機構、情報機關,就是老人看中州的另一雙眼。
片刻之後,老人知道震已經離去了,心思一動,掀起了馬車簾子。窗外吹進來一陣冷風,老人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裘子。
放眼望去,遠方天地一線黑,這世間何曾少殺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