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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龍出塞北 第三章 棋劍少年

司空玉龍點點頭。

蘇傾雪擔心道:“怕就怕又要起戰事,能順利解決?”

司空玉龍無奈道:“你剛剛還說我堂堂棋劍,大名鼎鼎,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他北漠龍王神秘厲害,我中原劍仙就得怕他?”

蘇傾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不要臉,我可沒說你大名鼎鼎,還自封劍仙。

司空玉龍默默望了眼北方,手摩挲著劍柄,意味不明。

蘇傾雪嘆了一口氣,輕輕地說:“北族不過二十萬人,卻生生撐起五百年底蘊,靠的可遠不是僅浮於表面的錦繡手段。幾百年來人們都說祁陽國士強於北族,難保不是北族人散播出來遮蔽本象的謠言惑語。除此之外,北族手握一隻天下最強的雄兵,會沒有逐鹿中原的想法?騎戰配馬槊牛弓,步戰配長槍甲盾,皆是無敵於世的勁旅,連一度簡陋匱乏的軍備,如今都已不在我朝之下。軍旅制度、軍紀軍風,中州最嚴,論謀算佈陣,也有數不清讓咱們大意吃虧的先例。雍帝年間,不就有一場戰鬥,四百北族軍詐降,大軍撤逃二十里,後來聚沙嶺殺回馬槍,裡應外合,降卒暴起,打的我軍措手不及,死傷六千餘人,這些都是流血的教訓。”

司空玉龍笑道:“你倒是想的深遠,未雨綢繆,到時候要是北族真攻打過來了,請你去襄陽做個軍師保準有奇效,指不定就殺的敵軍丟盔卸甲了。”

司空玉龍沒個正形,蘇傾雪倒也不生氣,“北族目前戰線拉伸成了極長的東西一線,除此之外,祁陽的三面樹敵更讓局面不容樂觀,現在全天下都在等,等哪個先沉不住氣,等誰先豎旗敲鼓。這次北漠的動靜,說不定背後就有人推波助瀾,誰知道有幾隻眼睛盯著。所以玉龍,你回襄陽我沒意見,要上戰場我也管不著,甚至去更危險的地方,謀更大的事業我也不反對,可你得至少答應我一件事。”

“可別死在戰場上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棋盤上落白子,一子生氣,氣氣相接,三柄“長劍”隨著這顆子的牽引,幾乎同時展開凌厲的攻勢。一如祁陽與天下的風起雲湧。

司空玉龍端詳著棋盤,手指摩挲下巴,片刻後拈起一顆黑棋,輕笑道:“那就看我這一手殺的你片甲不留。”

黑子點落。

落地生根,“挖”在白棋兩劍殺勢正中間。局勢大變,瞬間斷了白棋鋪天蓋地的包圍,只露出堅挺厚實的腹地。妙,絕妙!這一手的精妙在於策算無雙,接下來不論白棋如何撲殺,都不能屠掉黑棋的大龍,自己的兩端勢力反而聯絡薄弱。而唯一有機會的中部,卻是黑棋自一開始便計算好的紮實佈局,突圍出去無疑難上加難。

這是令蘇傾雪幾乎掀桌的一手好棋。

本姑娘一腔好心好意,卻被你這負心漢一頓攪和糟蹋?本姑娘跟你拼了。

蘇傾雪幾乎跳腳的當下,對面司空玉龍搶先站起身來,拇指扣食指,輕輕地彈在蘇傾雪眉間,笑意盈盈,雲淡風輕。

這是司空玉龍從小慣用的無賴手段。

這一彈,直接彈去了少女滿腔的怨氣委屈和憂心愁緒。

少女心中歡喜,卻見少年猛然生出一股不自然的嚴肅氣勢。

她望著那個站起身來的少年,奇怪的是他並不面北,而是望南。

一襲黑袍一柄長劍,遠眺著黑夜,眼神倔強且堅定。

這場景蘇傾雪熟悉。她不自覺的回想起了十歲那年,玉龍帶著她溜進了那座偌大的麒麟樓,一番搜刮翻閱之後,合上一本大部頭史書的司空玉龍長舒一口氣,登上二樓迴廊,那時他眺望黑夜的眼神,跟現在一模一樣。

真讓人心疼啊,少年從小就不願意把心裡的苦說出來,從來只是把它藏在心底,藏在不正經的外表下,這一藏,就是十年。

蘇傾雪曾無數次推測他心裡的秘密,卻始終不能得知。少年郎,心裡事,那感覺就像某些事情是他生來就必須去做的,他不害怕,也願意接受,只是不開心。

“我答應你。”

白玉月光下,蘇傾雪聽見司空玉龍幽幽地說:“打仗有什麼好的,不打仗才是真的好。可要是真打起來了,咱們祁陽漢子也絕對一點不會含糊。北族沉得下氣,兩百年觀望,二十年虎伏,可咱們何嘗不是?自古以來都是槍撞槍,盾打盾,咱們什麼時候慫過。別說是北族、西啟、南荒同時虎視眈眈,就是再加上一個考不可考、虛無縹緲的東溟又有什麼可怕的,到時候鐵蹄長帆,盡是我祁陽的疆土,那時候便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