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怡垂眸不語,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晶瑩的淚珠掛在長而黑的睫毛上,泫然欲滴的模樣無比動人心絃。
蘇玉轍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收回目光,正迎上雲凰一雙似笑非笑的美眸,他很自然地衝她擠了擠眼睛。
兩人心領神會,一切瞭然。
這個玉妃有蹊蹺。
旁邊的楚蕭察言觀色,這時正要將“玉妃”之前青面獠牙咬柳清風的事告訴雲凰,被雲凰一個眼神制止了。
“既然咱們陛下不是周皇陳皇殺的,那咱們是怪錯了人了。散了,都散了吧!”
御史大夫魏謀光眼看大勢不妙,一心想著逃命。
“誰敢走?”
楚蕭怒喝一聲,橫劍在前,頗有些狐假虎威。
魏謀光打了個寒戰,兩腿間一涼,一股尿餿味兒瞬間飄散開來。
“從今日起,東魏臣服於大陳!”
蘇玉轍掃視全場,一字一頓道。
雲凰心裡一暖,深深看向她的男人。
他對她總是這樣心細如絲,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幫助和給予。
“周皇,你的意思是隻是要東魏臣服?”
魏祖德還在異想天開。
“疆域劃歸大陳版圖,東魏滅國,改為東魏州,由大陳派兵入駐、派刺史管轄。所有朝官俸祿照舊,但一律降級擇優任用。盡職盡責者重重有賞,膽敢有不臣之心者,滅九族!”
蘇玉轍雲淡風輕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俸祿照舊?還可能有重賞?那不就行了?”
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向來不缺見風使舵的機靈人。
吏部尚書魏忠候最先表態,言外之意管他東魏是誰的地盤,只要給老子發銀兩都是爹。
其他有骨氣的官員一看吏部尚書這麼大的官都知足常樂,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要錢還是要命,明擺著的賬兒誰不會算?
自然是又要錢又要命最好,命沒了,錢自然就沒了。
於是,魏臣們雖有些勉為其難,還是很痛快地認了,都把手裡的武器丟在一旁,屈膝跪地以示臣服。
唯獨陳欣怡沒有跪。
憑什麼讓她跪陳雲凰?
長幼有序,她是姐,她是妹;尊卑有別,她才是堂堂大陳皇室正統血脈,陳雲凰不過是父皇從獵場撿來的野種。
這麼想著,陳欣怡腰板挺得筆直,鄙夷地看著跪倒一地的魏臣,冷笑道:“奴顏婢膝、賣國求利,一群軟骨頭!”
而後,陳欣怡抬頭直視蘇玉轍,聲音婉轉如石上清泉,“周皇,臣妾本不是魏國人,臣妾來自大周唐麗。此前是魏帝把臣妾擄了來,臣妾孤身獨影遠離故土,倍受思鄉之苦。此番請求周皇恩准臣妾迴歸故里。臣妾不慕榮華,只望安穩度日,望周皇成全!”
這以退為進的辦法也是狐妖想出來的。
果然,蘇玉轍眸光一閃,若有所思之後,竟道,“既然你是大周唐麗人,又一直久居深宮,想來回歸故里多有不適,不如隨寡人回宮?”
陳欣怡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就如願以償。
她心花怒放,卻不敢得意忘形,垂眸頷首似是十分不情願,“陛下,臣妾厭倦了宮闈之間的明爭暗鬥,只想要一隅僻靜處,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這有何難?寡人在宮裡給你選個清靜的宅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