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快快請起。”雲凰道,“坐下喝杯茶慢慢說。”
都濤上前扶他起來,把他送到明月之前的座位。
王彥謝恩後就座,端茶要喝的時候,想到什麼,竟也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試毒,見銀針無色,方才放心喝了。
喝了杯熱茶,王彥定了定神兒,惶急道,“別笑末將草木皆兵,實在是近日怪事頻發,令末將心驚肉跳……”
雲凰親自給他續了茶,“你方才為什麼和鮑班主爭吵?他給你施了迷魂術,你知道?”
“此前哪知道?是微臣太過輕敵,實在慚愧。”
“你早就知道這戲班子不對頭,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們?”陳鎮東心有餘悸,“我和陸傑還打算多看幾場呢。”
“誰能想到看個雜耍觀個舞都可能喪命?”王彥道,“我是覺得事有蹊蹺想一探究竟,就天天來看。不想,越看越瘦,人也越來越虛弱。末將找太醫看過,既沒中毒也沒生病。”
王彥見眾人面有疑色,緩了口氣兒道,“是這樣,前幾日這個戲班子來到皇城,因雜耍技藝精湛而聲名遠播。微臣慕名而來,不想,微臣第二日早上醒來竟然在那邊的一隻花船上,而且渾身乏力、頭重腳輕,對頭天晚上的事也記不大起來。”
“你是不是偷著去喝花酒,酒後亂性鬧的?”
陳鎮東和陸傑此時還不知道戲班子五人皆為狐妖,更不知道他們借雜耍和跳舞施法傷人。
王彥面色一窘,“不可能。末將滴酒不沾,更不喜拈花惹草。奇怪的是,末將連頭天晚上看的什麼雜耍、後來是怎麼進的花船全都想不起來。回府後只覺得睏乏,臥榻昏睡一日,傍晚才醒。醒來後總覺得不對勁,就又來畫柳坊看這戲班子表演。”
“不想,半路遇到了曾受命鎮守肆賓的車騎將軍陳安。我們兩人許久未見,甚是歡喜,臨時隨意在橋頭一家飯鋪一起吃了頓飯。席間說了些鄒陽、肆賓、越平幾處排查疫疾、檢視水源諸事順遂,又聽他說越平之地流民匪盜已被他和孫尚、宋新兩位將軍聯手鏟除,並謹遵皇命將賊黨們感召教化,心中快慰,就破例上了壺酒欲與陳將軍對飲。結果,陳將軍只喝了一杯,就翻倒在地不省人事!”
說到這裡,王彥捏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眼中滿是痛惜與不捨。
“陳安將軍怎麼樣了?”雲凰驚問,同時心中疑雲密佈,“肆賓乃大陳西南門戶,與鄒陽相隔不足百里,是軍事要地,他身為鎮守肆賓五萬將士的統領,怎能擅離職守、私自回府?這些你沒問問他?”
“末將問了,他說奉詔進宮。末將信以為真,未作追究。可那晚,他倒地之後不省人事,末將並非遇事驚慌之人,立刻上前檢視,誰想到……”
王彥生生打了個寒戰,滿面驚恐之色,欲言又止。
“怎麼了?王將軍莫怕,我們都在這裡。”
蘇玉轍安撫道。
王彥點了點頭,穩住聲音道,“末將剛拍了他兩下,欲將他喚醒,沒想到陳安將軍突然睜眼暴起,一反常態、狂躁異常,撥劍要取末將性命。起初末將以為他不勝酒力撒酒風,可他喊打喊殺面目猙獰,分明動了殺氣。末將本來氣虛體乏,哪打得過他,被他摁在地上差點兒打死。末將又氣又急,抓起一旁滾落在地上酒壺欲還以顏色,陳安似乎突然清醒過來,猝然起身後退,倉促間連聲道歉,又抱腹呼痛,最後他、他……他竟一劍抹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