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虛的年代

“喂~老朋友，我又換工作了，心裡特別難受，我……”楊江撥打出一個電話，雖然那頭的朋友交情不夠深，但馬馬虎虎做一個聽眾的需求，還是能將就的。

楊江心裡的苦，不是知情的人，根本無法理解。

大概只有上帝視角，那些存在於四維時空的大手段強人可以理解他。

“哦~是嗎……那個啊，上次聽你說，提成很多，不會沒有了吧？”電話那頭明顯沒有在一個頻道上面，不知道先傾注感情之後再索取回報，而是立刻藉著別人痛苦之時，再補上一把刀，事後他也立刻忘記自己拙劣不堪的演技。

“沒有的是，現在提成有沒有不重要……這家公司有底限，這個沒有欠我的”

“行吧，那等發了工資，借我點”

“這件事我也想說，春明城每個月最基礎消費5000，工作一時半會兒，我是肯定找不到的，你看看能不能先借我點？”楊江鋪墊完感情，委婉的跟著對方同樣哭窮道。

電話裡面立刻傳一陣來忙音！

嘟嘟嘟嘟嘟嘟

楊江有點不敢相信，這時候按照那個人的習慣，不是應該說點藉口，表示一下拒絕嗎？

楊江沒有想到的是，近乎兩千公里外的陽城，那個掛掉完電話的哥們，此時根本沒有好心情，他正在面臨各個賬單紛紛告急的階段。

這位好哥們躺在房間內，內心受到極大的煎熬，沒有把心裡的苦告訴父母，但還是忍不住想看看欠錢不還的後果，於是他開啟手機，搜尋出了一大片的，血淋淋的暴力催收新聞。

平時感覺家裡的那張防盜門挺結實的，可是在網路新聞裡面，哪一截被巨力砍斷的，只剩下半截防盜門，空蕩蕩的橫截面裡面，填充的竟然是一堆廢紙板。

這位好哥們驚到了，這對廢紙板能保住自己最後的一點體面嘛？

汗水直冒額頭，在同樣炎熱的陽城，使得人們不愉快。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處於同一時區的兩個人，都在為了自己遇到的事情煩惱著。

不同的是，一個是外在的因素作祟，一個卻是因為自己。

“感覺這些天來，就像做了一個夢”楊江今天起了一個大早，帶著入職前，就精心挑選的幾件必需品，輕裝簡叢的走掉了，避開了大部分職場人的目光。

還記得上次正式跑路的是那個血汗工廠，自己提著紅桶，在面帶譏諷的工友“目送”之下，孤零零的跑路，並且微風中還傳來一些之前有過愉快交談的工友，此時不友好的聲音。

在那一個苦瓜臉工友剛一說完，正在大笑不止的時候，路面凸出來的一塊石頭，絆到了他，強忍著膝蓋劇痛立刻爬起來。

然而路過的人，麻木的臉上沒有一絲色彩，那些人的心氣，已經在玩命的流水線上消耗殆盡，如同一個得道老僧一般，無喜無悲！

等到他再次轉過頭看向一眾工友身後，跟上來的那個焦點，心裡五味雜陳，自己在忙碌的工作中，無數次有意無意的路過廠花身邊，留下的“良好印象”，算是被這一跟頭給消費完畢了。

那次也是楊江僅僅有的發怒，背刺的怒火，使得他掌中的流光久久不能散去。

……

這家名字還沒有來得及記熟悉的廣告公司，楊江站在偏僻的角落待了很久，雖然心情是複雜的、煩悶的，也在這一刻把離開之前全放下了，只當是把那些同事是已故多年的人吧，多想想他們的好。

留著他們的壞，只能讓自己不開心！

但沒有了工作，一時半會兒壓力沒有了，居然覺得異常的難受！

楊江算是一個經驗十足的精英了，大大方方的斷舍離其實也挺好。

年紀輕輕的他，又一次像一個遲暮之年才會發出的唉聲嘆氣！

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