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裡木斯言畢,大叫一聲,掙斷繩索,把頭往紅柱上一撞,腦漿飛濺。敬暉見了,哭跪道:“我那兄弟啊,且慢些走!”顏玄遂聞言,趕上一把扯住。敬暉大怒道:“蠻子,老爺生時與你等為敵,如今要死,你攔我做什麼!”欲要掙脫,到底顏玄遂力大。劉方見了,趕上一掌,切在敬暉腦後。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喝教軍士抬下收押。元帥道:“眼下黑風關危在旦夕,見了,長嘆一聲,吩咐道:“斬了首級,掛在轅門,示眾三日,厚葬。”家將領命,自去辦理。宇文崶道:“獅子口守將何人?”張須陀道:“元帥,斥候得報,叫什麼賀婁子千,還有個副將,叫爾朱績。”眾將聞言,無不駭然。宇文崶道:“不想賀婁子千這個反國之賊,逃亡至此,今日交鋒,定要斬殺此賊。”周法尚道:“元帥,不要小看他。這個賀婁子千,當年平定尉迥、攻打吐谷渾,勇冠三軍,威名遠揚。其人狡詐多謀,正是我們對手。”馬瑜道:“今日破城,乃是好事,且明日再做計議。”宇文崶道:“說的是。”當下遣散諸將,不表。
是夜子時,元帥密令顏玄遂、高澤入帳。二將聞喚,不敢怠慢,披了衣甲,徑來總兵府。元帥道:“二位將軍,黑風關被圍多日,料來撐不住了。這賀婁子千驍勇善戰,一時難以拿下,若是大軍在此,則聖上危矣!我大軍連下三城,折兵兩萬;加之守城軍士,又去了兩萬。如果要強攻獅子口,即便破城,也必然傷亡慘重,何談救駕勤王?我欲點兵五萬,交於二位將軍,繞過獅子口,前去勤王,願二位將軍不要推辭。”玄遂聞言,大驚道:“獅子口有一萬五千人,元帥只留一萬人,莫說攻城,自保怕也難了。”高澤道:“元帥,勤王救駕固然事關重大,但將士的性命也不是兒戲,請元帥三思。”宇文崶道:“昔日彭城之戰,項王不過三萬騎兵,卻大破漢高祖五十六萬大軍,我又何懼?二位放心,我自有妙計。”二將聞言,將信將疑,又不好說話,只得接令,趁夜點兵而去。
次日天明,宇文崶集結營內一萬兵馬,空營而出,至城下列陣。番兵見了,忙報入總兵府內。爾朱績聞言,心中大怒,叫一聲:“好大膽的蠻子!”請命出戰。賀婁子千道:“須得小心!”番將道:“料也無妨。”提兵上馬,出城迎戰。宇文崶看去時,怎樣打扮?
身長七尺有餘,腰大六圍,黑麵長鬚,目似銅鈴;頭戴九鳳雙龍亮鐵盔,身穿鎖子黃金甲,腰束玉帶,背上四杆護背旗,手執慣使狼牙棒,坐下千里銀駒馬。
元帥見了,喝問道:“來將何人?”爾朱績道:“蠻子聽好,魔家不是別人,乃東遼可汗千歲駕下,獅子口副總兵爾朱績是也。”元帥道:“你就是爾朱績麼?不要走,吃我一鏜!”把手中月牙雷震鏜一起,劈面一鏜刺來。爾朱績見了,叫一聲:“來得好!”把狼牙棒一架,“噶啷”一聲,震得番將雙手流血,跌下馬,早被元帥一鏜劈了首級。馬瑜見了,叫一聲:“搶關!”番兵大驚,忙把亂箭射下,宇文崶無奈,只得收兵。
再說黑髮關內,斛斯政雙戰韓修曄、林鬱瑾,漸漸氣力不加,回馬便走。二將道:“哪裡走!”忽然一將攔住,叫一聲:“不得無禮!”韓、林二將看去,竟是遼天壽。斛斯政見了,大喜道:“來得好,只許生擒,不可斬殺。”遼天壽道:“得令!”把八寶駝龍槍一緊,照韓修曄心窩刺來。韓修曄大怒,把金剛橛一掃,架開槍,劈面就打。金鐵交加,“啷噹”一響,修曄到底不及遼天壽生力,連馬倒退一步。天壽道:“韓修曄,我雖然勝之不武,但是你大隋氣數已盡,你也休得怪我。”正要行兇,一人喝道:“休得無禮!”天壽急睜目看去,一口長劍劈面飛來。天壽大驚,忙把八寶駝龍槍一掃,“噶啷”一聲,劍往回轉,早有一人接住,正是薛錦鳳。天壽見了,哈哈笑道:“薛蠻子,你的白鳳凰呢?”錦鳳道:“遼天壽,你只消抬頭看看,何來問我?”天壽笑道:“本將軍怕你死的太快,沒個一言半語好做遺言。”錦鳳聞言,插鑽於地,一緊卻邪劍,輕笑道:“有什麼招數,儘管拿來!”天壽見說,大叫一聲,雙腳撤蹬,凌空一槍打來。錦鳳側身閃過,掌中劍分心就刺。好殺:
錦鳳掄寶劍,天壽舉長槍。都為奪天下,先教眾軍嗚呼。如今大展經綸手,施威弄法逞金吾。錦鳳威風盛,天壽膽氣粗。渾身解數如花錦,雙手騰那似轆轤。乒乓劍棒響。慘淡野雲浮。劖言語,使機謀,一來一往如畫圖。殺得風響沙飛狼虎怕,天昏地暗鬥星無。
當下二將你來我往,交手五六十合,不見輸贏。周圍隋軍與番兵混殺,兩邊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自一更戰到三更,隋軍漸漸不支。斛斯政大喜,大喝道:“有繳械投降的隋軍,不要殺他,押解下去。”忽然腦後金風一閃,斛斯政忙把頭一低,閃過來,抬頭看去,卻是成都、穎兒,呼呼笑道:“宇文將軍,別來無恙啊。”成都聞言,正色道:“斛斯政,今日就是你我決戰之日。”元帥笑道:“宇文成都,你連戰三更,滴水未進,本帥休養多時,體力早已恢復,你如何勝得本帥?”穎兒道:“那加上我呢?”元帥聞言,吃了一驚,冷笑道:“你不敢單獨面對本帥?”穎兒道:“休得廢話,吃你奶奶一槍!”颼的一槍,劈面門挑進來。斛斯政呼呼冷笑,說道:“區區一介女流,也來送死。可憐佛也糊塗。也罷,本帥只讓你些許!”把手中畫杆描金戟,“噶啷”一聲響,架在旁首,馬上交鋒,逞起英雄。閃揹回來,斛斯政把戟一起,往著公主頭上砍將下來。公主閃在一旁。二人在沙場上,戰到三十回合,勝敗不分。成都見了,也來助戰。元帥全無懼色,把戟來擋。正是: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棋逢對手難藏興,將遇良才可用功。那兩員天將配合,好便似南山雙飛虎;番帥長戟寒光閃,好似北海龍爭先。龍爭處,鱗甲生輝;虎鬥時,爪牙亂落。爪牙亂落撒銀鉤,鱗甲生輝支鐵葉。這一個翻翻覆復,有千般解數;那一個來來往往,無半點放閒。鎦金鏜、八卦槍,離頂門只隔三分;描金戟,向心窩惟爭一弩。那個威風逼得鬥牛寒,這個怒氣勝如雷電險。
當下三人大戰一場,都有八十合,成都、穎兒氣力不加,擋不住,林鬱瑾、白屠趕上,隔開三樣兵器,帶住成都、穎兒,回馬便走。錦鳳見了,棄了遼天壽,叫一聲:“撤!”帶了眾軍,向後退去。正是:
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