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瑾言不是傻子,他絕對不會主動去問蘇夏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她和洛楓之間究竟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她毅然決然遠走滄瀾。
獨角獸上雙人共騎,秦都高大肅穆的城牆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中。蘇瑾言伸手輕輕環住蘇夏的腰,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到頭。
秦都繁華不在洛城之下。
寬闊的道路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各種商鋪。小販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在秦越的統治下,這裡的百姓,大都過著富足幸福的生活,就連走在街上,都是笑容滿面。
蘇瑾言早在入城前便易了容,兩個人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對踏春歸來的年輕戀人,看起來甜蜜無比。
蘇瑾言並沒有回蘇府,反而帶著蘇夏繞到一處安靜的小巷中。
那條巷子兩邊皆是高大的青色磚牆,整條巷子裡一共就四五戶人家。蘇瑾言帶蘇夏去的,便是小巷另一頭最邊上的院落。
院子雖然並不大,但卻整潔乾淨,四五間屋子皆佈置得十分雅緻。院子雖小,卻是五臟俱全,花草樹木淡淡點綴其間,南邊的葡萄架下,甚至安放著兩個舒適的躺椅和一張小小的茶几,絕對是午後小憩的最佳去處。
看得出小院的主人不僅富有,而且還十分懂得享受生活。
有笑得十分甜美的婢女迎上前來,將蘇瑾言和蘇夏迎入屋中。吳儂軟語的細聲細語中,兩個人都換上了輕便舒適的居家衣服。然後精緻的茶點用不著別人吩咐,便一一端了上來。
蘇夏現在便坐在葡萄架上的一張躺椅上面,蘇瑾言自然陪她坐在那裡。
此時月色如霜,在蘇夏左手邊的小茶几上,正放著一盞新茶,一盤晶瑩剔透的葡萄,還有兩三樣精緻的點心。
婢女們早已乖乖退下,將空間留給了兩人。
蘇夏微微眯著眼睛,享受般地輕舒一口氣,側頭笑著對蘇瑾言說道:“哥哥,這地方真好。”
他倆踏上進京之路開始,蘇夏便一直稱呼蘇瑾言哥哥。本來他也是她的堂兄,叫一聲哥哥也沒什麼。
蘇瑾言一笑,對他怎麼稱呼自己並不放在心上。他抬眼看了下小院,笑道:“你若是喜歡,這裡便送予你了。”
蘇夏噗嗤一笑,道:“送給我?那以後你再要金屋藏嬌,可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適應重新來過一次的生活,不僅再沒有過去那麼多的束縛和限制,也不用拿醫術去做一些違心的政治交易,而且似乎因為隱居山野一段時間,就連性格和心情都變得比過去天真開朗不少。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用再像過去那樣揹負家族和國家的責任。
所以當她面對的又是一個自己可以稱為哥哥的人,而那人對自己又百依百順,溫柔體貼不在自己親哥哥蘇弈之下時,有時候說話就會比較肆無忌憚。像這樣帶著揶揄味道的玩笑話,更是毫無顧忌便衝口而出。
蘇瑾言聞言挑了挑眉,含笑看向她:“送給你住,可不就是金屋藏嬌。”
蘇夏抿嘴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玲瓏公主?”
蘇瑾言看了看天空,他已經放出信鴿給秦越,告訴他自己帶了醫生秘密回京。現在他們便是在等,因為蘇瑾言這個時候,是不該出現在秦都的。只有等一直陪伴著玲瓏公主的太后離開,他們才能進宮去診治玲瓏。
蘇瑾言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囑咐蘇夏:“進宮之後莫要到處亂走。”
蘇夏噗嗤一笑,指著自己說道:“哥哥,是因為叫你哥哥太多次了,所以真把我當小妹妹了嗎?”
天瀾蘇夏,從來都不是需要別人為她操心之人。
蘇瑾言關心則亂,他對秦越和蘇夏之間的事,看得甚至比兩個當事人都要透徹。若是玲瓏公主所中毒藥怪異,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他絕對不會冒險將蘇夏帶到秦越面前。
連他都能認出蘇夏,更何況是對她愛戀深重的秦越。
可是要他對玲瓏公主的生死置之不顧,他又做不到。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玲瓏公主,或者喜不喜歡她,這樣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多年來對他痴情不變,已經足夠讓一個男人心軟了。
蘇夏喝茶吃點心葡萄,完全就當是在自己家中一般自在。
蘇瑾言似乎一直有心事,有時候呆呆看著天空,有時候又默默看著蘇夏吃葡萄,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蘇夏心滿意足吃下最後一顆葡萄,偏頭打量蘇瑾言片刻,似乎在研究他究竟在想什麼。突然又是一笑,將蘇瑾言從沉默中驚醒,有些好奇地看向蘇夏。
蘇夏抿嘴輕笑道:“世人皆道玲瓏公主傾心蘇瑾言,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現在看來,未必啊未必。”
她對答應蘇瑾言來秦都救玲瓏公主,一部分是因為不願拒絕蘇瑾言,另一部分卻是因為對玲瓏公主所中之毒的好奇。
現在除了這兩個原因外,女人八卦之心頓起,對民間傳揚得沸沸嚷嚷的玲瓏公主和蘇瑾言之間的關係更多了一分好奇。看蘇瑾言擔心的模樣,似乎對玲瓏公主也不是沒有感情才是。
可她卻不知道,蘇瑾言一直在擔心的,卻不是玲瓏公主。一半是在籌劃剩下的評定內亂的計策,另一半,卻是擔心蘇夏若是見到秦越,會不會發生什麼超出他控制範圍的事。
他曾經答應過她,絕對保證她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他對她心思未明,如果讓他就這樣將她拱手讓人,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朝堂之上,秦越為君他為臣。可是愛情面前,卻是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