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從來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並不容易被人影響。
但是她緊緊因為秦越的一個皺眉就妥協……
蘇弈看向秦越的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
他知道,身為滄瀾的皇帝,秦越又豈會真的是個容易示弱的人。他只是太擅長利用別人的心理了,也太會抓住別人的弱點了。
他甚至不需要出言懇求,也不需要多說什麼,緊緊只是一個看起來非常不明顯的表情,就能讓原本就覺得對他有些內疚的蘇夏,徹底被他左右。
蘇弈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知道滄瀾當年的“鐵血太子”,現在的君王,不論是軍事上,政治上甚至武技都是個不世出的天才。但是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男人,對於這樣微小細節的把握,竟是如此一針見血。
蘇弈輕輕扯了扯唇角,淡淡說道:“你留在秦都,是為了什麼?”
他的眼睛明亮無比,看向蘇夏時,露出一點溫柔戲謔的光,又問道:“秦都有什麼,值得你留念不去的?”
蘇夏只覺得臉上微微發熱。
她承認,剛才她是心軟了,她見不得一向高高在上,驕傲優秀的秦越露出那樣的表情。
三年前蒼茫山中的七天七夜,就已經註定了,秦越在她心中,即使不是最親密之人,也是擁有特殊地位的人。
可是她卻想不到,哥哥,竟然會這樣直接就問出這個問題,還是當著秦越的面。
蘇弈微微一笑,目光看向遠處,用一種有點懷念的語氣緩緩說道:“我記得當年,滄瀾撤軍,可是妹妹你卻騎著鳳凰連追千里,還不許一個人跟去。”
他頓了頓,又問:“那時千里相送,送的又是誰?”
蘇夏大窘,臉上一片緋紅,顯得嬌豔羞澀無比。她即使是天瀾非常受人尊重的神醫蘇夏,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個剛剛二十的年輕女子。此刻被自己哥哥當著和自己有著曖昧關係的男子,問出這樣的問題來,蘇夏只覺得臉上熱得快要燃燒起來。
她忍不住跺了跺腳,嗔道:“哥哥。”
蘇弈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又問:“公孫兄要帶你你離開秦都,你不願意。現在哥哥親自來接你離開,你也不願意。”
他說著,目光飄向了秦越。
在他看向蘇夏的時候,目光溫柔帶著寵溺,即使有時候帶了點戲謔的味道,那也只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善意的玩笑而已。
可是當他看向秦越的時候,就又變成了那個在戰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蘇弈。目光如電,帶著冰寒的壓迫感。
秦越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蘇弈的目光縱然氣勢迫人,可是他也不會怕了。
況且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要帶蘇夏走的蘇弈,會突然如此幫自己。但是他是不會拒絕別人這樣的好意的,即使好意背後,帶著更大的考驗。
蘇弈微微笑了笑,又對蘇夏說道:“我還聽說,在秦都這幾日,你不僅一直呆在皇宮中,而且更是將他國帝王的寢宮當成了自己閨房,可有此事?”
蘇夏這下簡直恨不得能在地上找個洞把自己藏進去。
實在是……太讓人害羞了!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向順著自己,寵著自己的哥哥會突然當著秦越的面問出這些問題,她只知道,如果此時她還有鳳凰在身邊,她早已召喚出鳳凰一飛沖天,遠遠逃離這個讓她害羞的地方了。
可是她現在已經沒有了鳳凰,只有一直又黑又傻又呆的大鳥,跳不高,跑不快,更不可能飛起來了。
蘇弈伸手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輕輕將她的臉抬起了面朝向自己,淡淡說道:“哥哥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做什麼,哥哥都會支援。只要你在做的事情,是你想做的。”
就好像當年,只因為那個春日溫柔的午後,自己的妹妹對那個天瀾並不得寵的皇子一見鍾情,他便從此死心塌地,傾盡全力幫助他登上了皇帝的寶座。雖然天瀾皇后的位置或許並不是自己妹妹想要的,但是他卻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
蘇弈伸手摸了摸蘇夏的臉,柔聲道:“哥哥不想讓你獨自留在異國他鄉,但是如果是你真心想要的生活,那麼哥哥也不會多說什麼。”
蘇夏的臉更紅了,自己哥哥這樣,簡直是在當著秦越的面逼自己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滄瀾雄才偉略的少年君主。
可是她真的愛嗎?
她感激秦越,感激他在蒼茫山中那七天七夜,無比溫暖的胸膛,感激他如同柳下惠般坐懷不亂的君子風度,也感激他,在這三年來,對自己默默的深情等待。這樣的感激,讓她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心甘情願讓他抱了自己。
可是,這就是愛嗎?
她仍然記得多年前那個午後,走在自家哥哥身邊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記得他不過對自己微微一笑,就好像在自己平靜了十七年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小石頭。當時激起的漣漪雖然不大,但是那些漣漪,卻一蕩一蕩的,終於佔據了她所有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