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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59

我換好衣服,開始檢查裝備。刀,用來處理同伴的屍體,這回我要殺的就是同伴;起爆符,顏色枯黃幹燥,如內含殺意的壓縮餅幹,複雜而類似巫術的、以硃砂塗出的符文似乎的確發源於東南小國的詛咒,他們拜火。

我站在空無一人的更衣室裡。鏡子是圓的,亮的,邊上貼著一隻被摁死在牆角的死蒼蠅,血跡早幹了。像活到了夏天的草莓,幹涸、暗紅、毫無生機。

我默默地盯著那雙已無法再讓我感到熟悉的寫輪眼。

然後扣上了面具。

開啟屬於我個人的收納櫃,我看見躺在鐵皮上的那塊分了四個灰度的紫色眼影,那是我在幾個月之前買下的,那天過後,我再也沒有接到過與其他暗部同行的任務,也不再回到過這裡,這個骯髒陰暗的準備室;或許因為人手的短缺,大部分暗部只需做人員搭配混亂而隨機的低階任務,只有得到了綱手信任的我和天藏需要以身試險。

我等到半夜,終於在村子和森林的接壤處找到了正欲返回的鹿隊。

她穿著和天藏一樣的衣服,紫色的頭發稍長了一些,末端掃過肩膀,直直地垂著;雙臂盡頭的紋身同我身上的一模一樣,這象徵著我們給木葉最深處賣過命,不知道個人的生活是悲傷還是平常,至少和按規矩晉升的普通忍者不一樣。下忍——中忍,平庸者停在此處,有更高能力和特殊作用的變成上忍——特殊上忍——精英上忍。暗部?聽起來就不是個好地方,我們打牌、吸煙、幻想不再接觸屍體的那一天是晴是雨,或跟著隊長走過不曾涉足的隱秘之處。這是囚籠,也是對生性被人群排除的異類的安置。那枚紅色的分體漩渦紋身懸在我們的視線裡,在我的寫輪眼看來,神似一條紅線,在黎明時,晨曦未出,太陽卻迫不及待地發出預兆,劈斷難纏的浮雲,亮出一條生命都期待的鮮紅,往往這會是個大晴天。

這條紅線若隱若現,似乎有了互相連線的趨勢,並不管我作何感想,只自顧自地遊動、徘徊、漂浮在以樹林為背景的深黑色裡,愈發抓眼,猶如一段姑娘頭上的發帶,又好像神社門口石狐貍所戴的圍脖。會風調雨順嗎?會平安順遂嗎?我看著她臉上的孔隙,圓圓的洞,她也看著我。“蜘蛛。”

我想了想,還是不回話了,於是當機立斷地用了幻術。

一團雪白的紙片從她的身上剝離,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用出這招類似於蛻皮的脫身之計,先前她只用手裡劍或苦無......就像一個被木葉所培養起的最普通的忍者。我無法判斷她是否進入了幻術,於是操控此時應被看到的目標躲避到了我的反方向。

但空中折出鋒利形狀的紙片並沒有離開我的上方。我心下了然,她先前的一切都是在藏拙。“火遁,豪火球之術!”

接著順勢跳到右側,在心中判斷道,她是中遠型的控制攻擊類忍者,一定會逃避近戰。正欲上前纏鬥,對方就丟來粘著起爆符的紙苦無,識破了我的意圖。“看來我猜得沒錯。”

那麼,她一直清楚......“你果然比我要知道的多得多!”我抽出背後的長刀,藉著寫輪眼將眼前的一切看清楚,狠狠一刀劈下,將起爆符在炸開前就一分為二。

“所以今天是你來殺我。”須臾之間我已近身向前,對著她的面具狠狠捅出一刀。“但是——你也太心軟了吧?”鹿隊驚訝地反問我,根本沒使出全力的樣子。

她的紙分身一下子散成漫天飄灑的紙片,又在左前方合成同一個長身的女子形象——但沒戴面具,所以終於露出一對橙色的眼睛和別在頭側的紙花。白色的,或許也帶著些灰紫。

其實我的姿態很狼狽,和閑庭信步的鹿隊比起來更像一個被趕上懸崖,不成功便成仁的窮兇極惡之徒。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所以要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做好覺悟。

我記得自己還是猶豫了一下的。“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什麼?我當然什麼都知道——只是沒必要和你多說。”她眼中漏出片刻殺意,帶著沖天紙漩俯沖而來,我知道當下最重要的是不讓目標逃脫,丟出穿過紙片的飛雷神苦無後飛快在她的頭頂出現——卻一下子被全自動圍攻的紙片包住手腳,不得不拼命調動查克拉,奇異的感覺順著經絡流淌,我時而無法成功的無印施術總算完成,風遁哐哐地割開了紙片。一陣呼嘯的無形風刃像溜冰一樣掀起了紙片的邊角,接著借完整的力道撕碎了我眼前所有的白色。我明白了,這些紙防火,但只要力度夠強依然能被切割。

這下我的雙臂已經遍佈細密的紅痕,還沒開始滲血是因為我神情緊張,或許也因為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她的查克拉朝森林中挪去。我像猴子一樣不顧動作地竄進樹冠,投出苦無——接著借力抓住了最近的樹枝,站到下層。

鹿隊翻身一躍,與我面面相覷地對峙著。

其實我們都有過猶豫。

“你還不覺悟嗎?”

“我已經......”我握緊拳頭,和另一隻手裡濕冷冰涼的苦無。“我已經覺悟了。”

“死了也不會後悔麼?”

她反問我的那瞬間,我模糊地想起了自己大聲斥責卡卡西“你只是想死”時房間裡微弱的燈光和他那如同沸銅凝固般的面無表情。死,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字,夜露陰暗幽冷,櫻花與荻草則遠看迷濛、近看匝密遮鮮喜。沒有了生命,就意味著失去一切感受,失去一切痛苦、快樂,低沉婉轉的反問和秉燭夜讀也無法再有了,我甚至無法決定自己會在一片被描述為虛無的黑暗中看到什麼......即使是這樣,我依舊不肯說出心裡所想的“求而不得”,而只是跟著被擲出的苦無軌跡突然向前奔去。

輕松被翻出的紙片像海中的漩,呼呼掀起狂風,鹿隊的胸中破開大洞供苦無穿過,我意識到情況已被逆轉,不得不跟著穿過了目標的苦無定在她背後的樹幹上。一扭頭,我驚呆了——

她無悲無喜、無嗔無懼,頭發是幾乎融於夜色的灰紫,微微凹陷的臉頰幽暗潔白,面具已不知道碎在了哪裡,精巧的下巴,臉頰極白無瑕,如同背後緩緩展開的巨大雙翅,全都是重疊搭建出形狀的紙片,由柔軟的天女散花在一瞬間就轉變為堅硬的河流,這似乎是她最後的招數......又或許只是為了消耗我再逃出村子?

我迅速結印,三兩下使出了風火交纏的遁術,她卻用翅膀護體,我們再次四目相對時依然毫發未傷;我意識到自己臉上的面具也沒了。“什麼時候?!”

她的左翅膀已然變為擎天的力量,一股結實的風朝我沖來,上面全是起爆符。“就在你瞬身的那一刻!”

由此可見,被五代目秘密追殺的她當然知道我的秘術,三代目的承諾——早就是一紙廢言了!

我狼狽地朝四方丟出苦無,接著飛快躲開了這一次爆炸。五人合抱的大樹轟然倒下,林間的遮蔽少了,我的落腳點也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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