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章 秀色後記

憐衣幼時一直被懷陽藏在小房間內，不準外出、不準打扮。

她一直穿著不合身的、老氣衣服，懷陽從不與她玩耍，只偶爾給她帶點心。

秀色的姐姐們倒很喜歡她，無事時都會給她送吃的，陪她玩耍。她們最愛在院中的桃樹下玩，因為春天時，風吹落花瓣時人站在底下真的很美。

美！

是的，十歲的憐衣見了姐姐們美豔的樣子終究心動了，她悄悄給自己描眉塗脂。甚至在懷陽厲聲喝止時反駁，她那時已經高過懷陽，氣頭上的小姑娘沒輕沒重，一下就把懷陽推到地上，奪門而出。

天真的她就像誤入人間的精靈，幹淨的眼睛一下就吸引了那幫嫖客。直到懷陽將她拉回小房間後，在前院所見的場景還是深深震撼了她的心。

她只知哥哥姐姐們每日光鮮亮麗，卻不知是如此的身不由己，她就如同井底之蛙，這一方小院就是她的全部天地。

懷陽抬起手，想狠狠甩在她臉上，終究還是沒捨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吼道，“我倖幸苦苦這麼多年，就是為了你過個安生日子，不會像我們一樣。現在好了，你被那群畜牲看見了。說不定明日，說不定後日，更說不定今晚就會被送上哪個老禽獸的床。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我說沒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去前院！”

很快，憐衣就被人點了。

房間裡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求救聲，終是無人在意，彼時懷陽在隔壁的房中，賊眉鼠眼的男人不停的將他的頭往胯下按。

回到小房間，憐衣坐在床上呆呆地將自己抱作一團。懷陽什麼也沒說，只是像平常那樣擺好碗筷，坐下默默吃飯。

“憐衣，現在我們一樣了。我第一次被抬上床時，那會兒六歲，一晃都二十五了。”

憐衣眼睛裡多了些情緒，手指動了一下。

“或許我不應該將你養的不知險惡，應該早將我們的處境說與你聽，這樣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那夜交談後，憐衣長大了很多。雖還是從前那般笑著，但好像是笑給別人看的。

秀色的姑娘們都知道了憐衣的遭遇，一個個十分心疼。送了好些新鮮玩意兒供她玩耍，哄她開心。

憐衣也真正的成為秀色的一員。

又過了兩年，憐衣已經熟悉了這些事，也看開了。趴在房間的窗子往外看時，看見街上舉著紙風車無憂無慮跑著的小孩兒，突然福至心靈，她好像想通了為什麼懷陽從不陪她玩，卻又萬分緊著她。

許是在泥塘久了，憐衣覺得這樣也不錯。

偶爾上街買些小玩意兒，和姐姐們八卦男人，和哥哥一起看花。

憐衣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可是懷陽好像不喜歡，他的身體終於撐不住了。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憐衣以前都是當屁話聽的。可看著懷陽走著走著突然倒地，湯藥一罐一罐的喝，人不僅不見好，還瘦了許多時，她信了。

於是，她便很少上街逛了。如今她的願望便是早日存夠贖身錢，好帶著哥哥求醫。

病後的懷陽，一切都需要憐衣照顧。但他拗得很，總是不愛說。就比如吃飯，憐衣不問，他不說；出恭，憐衣不問，他硬憋。

後面憐衣煩了，就不問了。只要去他房裡，那邊喂飯端茶出恭一條龍，兩個時辰一輪。

懷陽終於怕了，後面要做什麼會開口了。

他生病後，與憐衣相處的時間變長了。兄妹倆對坐尷尬，她便向月塵討來棋，安在床上，二人對弈；向薇姿討來書籍，擺在床頭，閑來無事便對句子。

日子久了，二人間也多了些溫情。

懷陽也會囑咐憐衣一些瑣事，憐衣也向他訴說心事。倒比從前多了不知多少親近。

月塵姐姐調笑他們，明明是親手足卻活像半路兄妹。

後來，懷陽的病越來越嚴重，時常昏睡，請遍了城中大夫，一個個都說藥石無醫。

又一天，憐衣陪著黃老爺吃酒，老不正經一句話沒說完就把手往她腿上、臉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