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再看這碗藥,她似乎已經明白裡面的血腥味從何而來,斷斷不會將這藥給恆古喝下去。四下找尋,沒有一處可以將藥倒掉,她只得走出屋子,倒在牆根的位置。
剛回屋將藥碗放下,用帕子取了水給恆古輕柔擦了面,遂生敲敲院門急匆匆走到偏院裡,在屋門口說道:“藥浴已經備好,我們要帶病人走。”
靈華正在絞帕子,聞聲她轉過頭,邊說話邊注意著遂生的表情:“我弟弟還昏迷不醒,想必去了也需要人照顧,我可以一同去嗎?”
遂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當然可以,如此我叫人進來抬他。”
他出門去叫了四名理者進來,理者輕手輕腳地將恆古抬到擔架上,麻利地抬出門去了。靈華急忙收拾了些東西,正要跟去,遂生攔住了她。
“藥可有給病人服下?”
靈華點點頭:“已經服下了。”
遂生臉上有了笑意:“如此便好,想必他的身體很快會恢復的。對了,你不必帶這些東西,藥池不住人,明日的藥浴理者還會來抬。”
靈華把東西放下道了謝,便與遂生出了偏院。
她一路走過東門,從看病的正廳後穿過,來到西院。西院分為左右兩半,左邊的院門上了鎖,而右邊院門敞開,有幾名病人在藥童的攙扶下曬著太陽散步。
遂生指著右邊對靈華介紹道:“這邊是病人療養的大院,一般輕症的病人就安排住在這裡。”
他又指向上鎖的院落:“這裡是藥池,平日不讓進入,只有曹大夫允許的病人才可以進入。”
說罷他大步上前,從袖中掏出一把鑰匙,將門上的鎖開啟,吩咐理者們:“進來吧。”
一進門並不是浴池,而是一個藥童坐在桌案前,抬頭看到遂生十分恭敬,行了一禮後沾了沾毛筆問道:“遂生使者,是哪位病人要用?”
遂生答道:“凌古。”
藥童一指身後:“右手邊第二間。”
隨後將名字登記在一本冊子上,便坐下了。
理者們繞過登記的藥童,走向右邊的通道,推開第二間的房門。房間裡有一地嵌式浴池,和一張躺椅、一張木桌。理者們將恆古抬到躺椅上,默默退了出去。
遂生一言不發,手藏在袖子裡鼓搗了幾下,上前去解恆古的衣服。
靈華忽而想起曹大夫囑咐過遂生,要取恆古的血。她不動聲色的擋在遂生身前,微笑著說:“遂生使者,不用麻煩你了,平常在家都是我照顧他的,應付得來。曹大夫這麼忙想必也離不開人,你快去忙吧。”
遂生抓住恆古的手腕,袖子中的手動了動,似乎又忍下了,只是淡淡囑咐道:“藥浴泡兩個時辰,一定不要多,不然會起反作用。門口的藥童到時間會來提醒,你要及時把他撈出來。”
靈華點頭:“凌華省得了,多謝遂生使者。”
遂生沒什麼表示,目不斜視地出去了。
靈華看著一池淺黃色的浴湯,又回頭看了眼虛弱的恆古。此時他陷入昏迷早已過了十二時辰,可還未有甦醒的跡象。
不能讓恆古死,這是她唯一的想法。而適才遂生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用過靈力的事情,態度如常,是否代表她可以用些輕微的靈力?若是這浴湯真的有用,可當一試。
靈華指尖點上浴湯,靈力匯於指尖,閉上眼看到了煮製藥浴的過程。還好只是些普通的藥材,並沒加入多餘的東西。
靈華放下心來,去解恆古的衣裳。
她脫得緩慢而仔細,多用一分力都害怕扯疼了此時虛弱的恆古。外衣被她溫柔地剝掉,一個鑲著寶石的小銀盒落到地上,靈華撿起來去看,發覺這銀盒之前從未見過。
她將銀盒開啟,裡面盛著淺粉色的被體溫捂得有些化了的胭脂。
“這是……”她愣愣地看著胭脂,又看向恆古的臉,“真是個傻子,胭脂都快捂壞了也不送嗎?”
似乎是知道在說他,恆古的眼皮動了一下。
靈華將銀盒捲到外衣裡面,整齊地放在木桌上,溫熱的柔夷將恆古的中衣脫下,少年白皙的面板和精壯的身軀赤條條地展示在她眼前。
靈華嚥了口口水。
恆古那樣白,平日不見多吃些什麼,卻一點也不幹柴,寬肩窄腰,還有肌肉。她有些緊張,明明看到了不該看的,可恆古的身子像是一個吸走視線的深洞,越是看著,越是不想收回目光。
她趕緊閉上眼搖搖頭:“不對,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他可是我要照顧的後輩,怎生這般亂想。”
整理好心情,靈華用手扇扇風吹走臉上隱約的紅,俯下身去抱恆古。
剛抱了滿懷,便聽到頭頂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姐姐,弟弟的身子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