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把我死去和復活的事情去除了,留下我所有痛苦的記憶,讓我恨帝淵、恨他、恨這不公的天地!」
卓灼停頓了片刻又道:「我為何執著於救人?我本就是已死之身,現在想起這麼多事,更是覺得活著是種疲憊。
但是,這些住在接平鎮裡的人,他們還有希望,他們還可以走出這裡活下去,不再重蹈我的覆轍。
就算發現了幻陣,發現了這裡好像沒那麼簡單,我還想拼命去救他們一次。
因為我受難的時候,從未有人救過我。」
靈華默然,她已經勸不出什麼話語了。自己淋過雨,便想給別人打把傘,既然這是他自賦給自己的使命,那便去做吧。
她點頭道:「那你便去吧,我雖不贊成在未知全貌的此刻行事。但既然這是你的堅持,我不會左右你的想法。我便今夜在此將靈力注入,激起爆發期來到,屆時你帶著大家走吧,請務必保護好這些百姓。」
卓灼深深看靈華一眼,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書:「既然如此,那找到線索我就去準備。」
話音剛落,卻聽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靈華與卓灼登時警惕起來,皆悄悄聚了力。那身影投下的影子越來越近,只見頭髮散亂的恆古敏捷地走進來,看到劍拔弩張的二人嚇了一跳。
「你們這麼緊張?」恆古頭頓下腳步,貓在一邊擺擺手,「是我啊。」
靈華與卓灼放下心來,卓灼又查詢起線索來,靈華上前把恆古拉進暗室問道:「你如何進來了?」
恆古撓撓頭,小聲道:「我按照安槐說的調息了一晚,果然感覺好多了,現在靈力強了不少,感覺修為好像也增進了些。我左等右等你都不回來,心怕你受了危險,就跑過來找你了。
說起來,我走過來這麼長時間,一路上只有幾個沒精打采的理者,他們的身體都變透明瞭,不知道為什麼。
還有進青石板區的那道籬笆門,我只用了一點靈力就開啟了,根本沒用勁兒,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靈華簡單將一夜的過程講述一遍,只是卓灼的事情她沒有說。
恆古驚訝地薄唇微張:「你把陣眼給破壞了,那我們把木樓炸了就可以出去了吧?」
「今夜便會開始,但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看看壁龕後是什麼,這裡
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東西。」靈華說完又開始尋找,她甚至趴到地上去摸索,看有沒有暗格。
恆古也加入其中,三人在暗室中並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東西,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卓灼先行離開了木樓,去做帶領大家撤離的準備。
靈華席地而坐,放下手中記錄著實驗過程的書冊與恆古分析起來:「你可知相遂生失蹤了?」
恆古驚訝道:「失蹤了?他不是在自己家裡養病嗎?」
「可你我知道他住在哪裡嗎?御一間裡從未見過他的住所,而曹大夫所處的宮殿中也並沒有他的臥房。你可知,他到底住在哪?」靈華把書放回書架,又拿起一本新的翻看。
恆古也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坐到靈華旁邊猶豫著猜測:「也許他住在我們沒去過的其他地方?」
靈華思忖道:「也許吧,但自從我見過焦使者灰飛煙滅、卓灼的雙手變透明,再加之你看到路上的理者也變透明起來,我的心裡就有一種感覺。」
恆古湊近問:「什麼感覺?」
「我們接觸到的一切,是否是別人讓我們看到的一切?」靈華微微停頓,組織了語言後又道,「或者說,我們看到的有些東西,是被別人操控的、是虛假的,真實所被覆蓋矇蔽,只有虛假在我們眼前,令我們深信不疑。」
靈華的聲音如木槌擊磬,精準打擊在了恆古心上。他拍拍身下的地板:「你說這些都是假的?我們身邊的人都是假的?」
「雖然這很難以置信,但目前看來確實如此。」靈華起身,再次開啟窗戶向外面看去。
狹窄的街道上只有幾名黑衣理者,他們的袖子下似乎空空如也,空蕩的袖管隨著狂風肆意飄蕩,如同幽靈,亦似鬼魅。
「在我破壞陣眼之後,卓灼的手變得如同消失了一樣,我確實無法不將幻陣與他聯絡起來。」她關上窗,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若這裡的所有都是假的,那相遂生是真的嗎?」
「他是不是已經也跟焦路一樣,死去之後變成粉末飄向空中了?只是大家不知自己死後會屍骨無存,只當他是失蹤了。」
靈華又想起焦路提起過的「週期」,那時卓灼死了,焦路幾乎快哭出來地說「你下個「週期」不會回來」,那麼,是有人在死了之後還會在下週期重新回來嗎?
她急忙問恆古:「若是有人對你說,你死了之後,下個「週期」還會回來,你認為這句話是何意?」
恆古眨眨眼,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應該是我會死而復生的意思吧?「回來」的意思不就是我還會繼續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