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與適才不一樣了,溫柔中帶著莫名的冷意:「是嗎?你師父還是對你這般好啊。」
「是啊,師父很好,不過他一直不肯讓我去別的地方閒逛,我當真無趣得很。這壇桃花釀就當你的辛苦錢,重臾,你帶我出去轉轉吧!」
女子的聲音酥軟甜蜜,寧絮荷聽了都能想象出這定是個精靈般的可愛女子,難怪……
敬恕會一直忘不了她。
重臾笑聲溫潤,適才的冷意完全不見了,就連聲調裡都帶著喜悅:「那我可要再要一份辛苦錢。我管轄的玉閣中有一靈鏡,一直未起名,你取一好
名,我便帶你出去。」
那女子得知了觀世鏡的作用後,稍加思考道:「它既可以通曉古今,又可鑑別人心,那叫它「鑑心鏡」好不好?」
「鑑心?這個名字好,鑑心鑑心,鑑別真心。」
重臾向鏡子走來,他的臉重新照在了鏡面上:「從今日起,你便叫「鑑心」吧。」
鑑心鏡被安置在了重臾仙君的上璵殿裡,寧絮荷打量著只有白色的、冷冰冰的牆面,空蕩的屋子裡只有鏡子與重臾兩人,這裡似乎是屬於重臾一個人的密室,無人能夠知曉他的底色。
「鑑心,你的靈在何處?」
重臾只是眨了眨眼,寧絮荷便覺靈力已經恢復,她聽到身邊的靈華在問答重臾:「重臾仙君有禮,吾乃鏡靈靈華。」
「聽聞你見過世間萬事萬物,有些問題本君想要問你。」重臾的臉色看不出喜悲。
靈華客氣道:「仙君但說無妨。」
「若我想要的東西難屬於我,可還要繼續追逐?」重臾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情緒。
靈華思忖片刻道:「若這東西仙君覺得有意義,即使付出再多代價,得到後的喜悅也會將承受的苦難抵消,那便大膽去追逐;
若這東西即使得到了也並未多麼滿足,在努力時便已經筋疲力盡,那便去找新的事物喜歡吧。」
重臾痛快地點頭:「我也是這般想。」
從此重臾隔兩三天便與靈華傾訴些什麼,大多沒有具體事物,而是積築於心情與求索來問些問題。很久之後,直到一天,他雙目通紅地坐在鑑心鏡前。
「靈華,出來回答我,我是不是該放棄?」
靈華的臉在鏡面的波紋上浮現:「仙君是在苦惱「業」,還是苦惱「情」?」
「兩者皆有。但因為情,我才有想要擁有的東西,我渴望得到,想要控制一切。」重臾的眼裡有隱忍的怨恨與瘋狂,「可他每次都贏我一些,為什麼?」
「若你總是執著地想要得到一切,那你最後便會失去一切。」靈華答道,「重臾仙君,有些事不能太過逼迫,徐徐而行方能有所見解所得。」
重臾搖著頭:「不行,快來不及了。她告訴我,她「只喜歡師父」,她說她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了……」
「重臾仙君,不要做傻事。」靈華急切道。
「可是不行,我恐怕,要做一些事情了。」重臾的表情此時如野獸般猙獰,他此時已不像仙官,而是如人間那些痴憎愛恨的人類一樣,被慾念深深操控。
「已經無法回頭了。」他看了靈華一眼,匆匆走出了上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