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與靈華共通的寧絮荷看到了趙濟安的遭遇,恨不得當場卸下兔腿烤了吃。
她怒氣衝衝地將鑑心鏡擺在繆今眼前,指著鏡子道:「這是照妖鏡!看到它的人都會露出內心最真實的一面,大女幹大惡之人會一輩子關在鏡子裡,我就要把你鎖在裡面!」
繆今渾渾噩噩聽到聲音便去看,眼睛剛剛睜開一條縫便被沉不見底的漩渦吸了進去。
靈華正走在山路上,忽而有了感應:「有人進入了鏡中虛空。」
「是兔精!他好像被我給弄進去了。」靈識中寧絮荷慌張的聲音傳來,「這下怎麼辦啊?」
「如此正好,你先用靈力維持虛空,看看他究竟是何想法。」靈華透過識海看到了繆今的情況,與恆古飛身一躍消失在林間。
「過程便是如此。」靈華看著繆今不可思議的眼神,解釋道,「從你用江曌空的
血開啟虛空時,我就已然知曉,於是我們將計就計,為的便是將你一舉拿下。」
繆今的眼裡似是要噴出火來,他不顧身上的劇痛,掙扎著翻身坐起,惡狠狠地瞪著靈華:「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
「你的計劃便是讓我們互相殘殺,你在其中漁翁得利?」恆古摸著後頸一臉委屈地呵斥道,「即使犧牲所有無辜的人,你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繆今咳嗽起來,他喉嚨乾啞,已然發不出任何聲音。想想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些什麼呢?
他眼神裡都是將死的絕望,身心上的痛苦牢牢裹挾住所思所想,已沒有任何可值得期待的事情。他重重地躺回床上,就像是重病的老人,沒幾日可以活。
靈華見他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倒了杯水遞給他:「你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繆今並不接她的水,眼睛依舊死死瞪著,半晌透過靈識與她對話:「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你可知我的生命看到不明天,被束縛、被剝奪,我根本無法左右自己經歷的一切!」
「你無非就是不想死,也不想成為誰的奴隸。」靈華將水放在他枕邊,「可這世間又有誰是完全自由的呢?」
她指指恆古,又指指寧絮荷,最後指指自己:「我們也不是自由的。自從我來到人間,便一直在恐慌與奔逃中度日,好不容易熬到有些好日子,卻沒想到遭遇了粉身碎骨之痛。
被迫踏上征程,誰知卻每日都活在一件件不是瘋就是死的事件裡。我想要這種日子嗎?恆古和絮荷想要這種日子嗎?
沒有人不想安安穩穩地度過每一天,但現實不會讓你真正平靜地生活一生。總會有身不由己,總會有一些人逼迫著你,讓你不自覺地奔跑起來。
這不是你生命中的黑洞,而是你應該征服的坎坷。」
繆今的眼神閃了閃:「可是江曌空靈力強盛,我自己又如何能擺脫!而且我改變了嵐嵐的命運,要減去陽壽來抵,這件事還沒解決,怎能心安?」
寧絮荷冷哼一聲:「你以為你殺了那麼多人,又頻繁地穿越時空,違反天地規則,這般的情況能活多久?」
繆今沉默了,他再次閉上眼睛:「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不想再繼續成為被指揮的看門狗。」
「我不必再對你做什麼,你這身傷若不處理,不出四五日便會潰爛,倒時你自會自己死去。」她拿出一瓶藥擺在那杯水旁邊,「只是在你死之前,你沒人報復任何人,甚至連江曌空的頭髮絲也沒能斬斷,你甘心嗎?」
「我……」
「曲嵐的命運自然不會因為你的一次相救而有多大的改變,在你到這裡的時候,那塊鏡子也告訴過你,曲嵐快死了,這是實情。
她本就應該在那時死,命簿上的年歲也不會讓她多過活幾年。而你的命運,如今是未知,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間,若你想死,那便死去,無人替你收屍。而你若是想活,我自有辦法讓你重得自由。」
繆今的手顫抖起來,他扯著已經沙啞到發不出聲音的嗓子呼喊道:「我想活!我想活!我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