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秦絲才從暗門裡出來。他擦擦面上的汗,將一幅用絨布包裹的卷軸遞給安槐。
安槐將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拆下絨布將卷軸開啟。甫一展開,便有一股仙氣從紙面上飄散出來。
靈華抬眼看向安槐:「這是天庭的藏卷,怎麼會在你手裡?」
安槐的動作一滯,驚訝道:「你恢復記憶了?」
「收集鑑心鏡的過程中想起一些,本應想起更多的,可還未來得及收回最後一塊便已發生了時光倒流。」靈華低下頭,想起寧絮荷的模樣心中倍感歉疚。
大戰之時根本顧不上她,不知她在那時正在幹什麼呢?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回到了過去,此刻的她又身在何處?
她的手攥起又放開,目光回到了卷軸上:「我印象中天庭曾發生過一次爭鬥。」
「沒錯,這幅卷軸便是爭鬥中的遺失之物。」安槐看著紙捲上密密麻麻又雜亂不堪的字跡,向其中注入靈力。
螢火蟲般的靈光從紙面析出,聚攏在安槐面前,逐漸匯聚成一本書冊,上書四個大字「神藏寶鑑」。安槐手指在虛空中向右滑,書頁便翻了開來。
他邊翻找著內容邊解釋:「約莫千年之前,天庭有一場禍亂之戰,起因似乎只是兩個神仙的糾葛,引得眾仙混戰,其因不明。」
翻到差不多的頁數,他用手指點著逐句尋找:「而這卷軸,就是跟你一樣在混亂中掉落人間的靈物,幾經他手輾轉到了我手裡,一直收藏至今。」
「原來那場爭鬥居然如此激烈,為何我絲毫不知為何緣由……」靈華失落地扶額皺眉。
「想必是鏡身破碎不止損害了靈力,也影響了你的關鍵記憶,也許只有將所有碎鏡拼湊整齊才能知道全部的真相。」說著安槐已發現了關於時間回溯的記載,他叫來三人一起來看。
四顆頭齊刷刷地擠在一起,安槐念道:「時間倒退之法,乃失傳之秘術,數百年間嘗試者源源不絕,卻鮮少有人成功。
古冊記載,施倒流之法,需用施法者的鮮血在特定的日晷上畫出輪迴時間之咒,輔以強大的信念才可撼動時間,實現時間倒退。
而此法中的日晷是何模樣早已失傳,時間之咒此說也難以考究,倒流時間已成為神話般不可實現之事。
但三十年前,有一靈力強大之狐妖尋得一面鏡子,此鏡名為觀世鏡,可穿越時間、縱覽四海。狐妖將自己的血注入銅柱之中,冶煉出一條細長銅棍。
她將銅棍立於鏡面上,未曾想銅棍居然豎立起來,宛若日晷。狐妖以自身的意念與肉身為祭,以強大的靈力為獻,突破時間的禁制,回溯時間、回到了過去。
可見,倒流時間所需關鍵為觀世鏡、注血銅柱、自身意念與極強的靈力,缺一不可。」
安槐停下看了靈華的表情,見她面色如常便繼續念:「雖此狐妖施法成功,但其他人用此法嘗試皆未成功,是否可行仍待商榷。」
「看來一開始所說的日晷便是鑑心鏡?」他頗為小心翼翼地問靈華,「你還有印象嗎?」
靈華嘆了口氣,眉頭擰成一個結,又閉上眼努力回想:「似乎有過,但過去甚久已然記不清了。這應當是千年前在我初有靈體之時,那時還沒有肉身,只是思識並不健全鏡中一魂罷了。靈力低微,心智也懵懂,經歷了何事也十分模糊。」
安槐瞭然地坐回到長條凳上:「假若這記載是真的,那便是狐妖的靈力促動了你的能力,隨後發動了時間倒流。」
「但這與碧湖的方式不一樣。」恆古逐字逐句地閱讀書中的記載,確認後又道,「上面寫的方法都是藉助靈器才實現的,不管是日晷還是鑑心,都不是像碧湖那樣只有自己就讓時光倒流了。」
「確實如此。」安槐道,「卷軸上的記載亦真亦假,只當參考的線索便可。若認為此記載是假,那其中還確有幾句真話。
是否用靈器暫且不論,強烈的意念與靈力,這便是確定的。適才你們所講,碧湖這女子被成恆川拿劍刺死,雖不是直接致死,也是有辜負在的。
若碧湖心裡怨恨,如同珞琳的故事一般,想要回到過去重新開始,也並非說不通。」
秦絲也眨巴著眼睛贊同道:「沒錯,槐槐說得有道理。若那碧湖靈力真的那麼強大,也許不借助靈器也能成功,畢竟靈器也是有靈力和靈性的,說不定前幾個靈力太弱,所以才必須要透過靈器才行。」
靈華聞言忽而想起碧湖死去的模樣——一地鮮血、怨氣漫天,自己正愣愣地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動作。
血、鏡子、意念、靈力。
似乎都聚齊了。
原來一切的癥結,不但在碧湖身上,還在她靈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