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錫遲已在茶桌前坐好,見他二人前來,便斟了兩杯熱茶:「請坐。」
恆古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楊老道,你也太沒義氣了,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一場,怎麼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
楊錫遲無奈一笑:「貧道亦是試過此法,然洩露天機不是正法,最終結果仍是不曾改變。」
靈華坐下喝了口茶:「道長可是經過許多次時光倒流?」
「次數實有許多,多到已記不清了。」他無可奈何地講道,「每次發生倒流之前,都會發生相同的事,而每次倒流之後,都要做同樣的事,一步踏錯,則因果不同影響全域性,然而經歷如此多遍,早已爛熟於心。」
恆古的眼神已轉變為同情:「我想想還要重新來一遍就覺得心煩,你居然重複這麼多遍,難怪一直沒什麼情緒。」
「是也非也,已非重要。」楊錫遲看了看天色,「今夜我本該在金府……罷了,從你二人遲來兩日那時起,這一次便不會與之前相同,再不同些也無妨。」
靈華看出楊錫遲已對此次發展不懷信心,便安慰道:「也許我們的出現會使得事情向好處發展,所以楊道長,請告訴我們一切真相。」
楊錫遲頷首:「此事說來話長,真不知從何處開始講起。」
他思考了片刻,應是整理清楚了,便再次開口講述起所有的經歷——
「事情的開端,便是那一日掌門獲得了一把寶劍,此劍由千年寒冰鍛造,乃世間難得一見,可掌門並未藏私,反而想要將此劍贈與遠在麓崖峰的師侄。
此劍貴重,掌門欲託付與可靠之人護送,貧道在民間佈道分不開身,於是便選擇了成恆川。」
說著他掐指算起了時間:「應是半月後的事了,謝師侄孫本要與我一起在民間傳道,在得知成師侄孫要前往麓崖峰,便獨自前往與他同行。」
「說來,謝千蘊是想要嫁給成恆川來著,不過沒能成功,最後嫁給了繆今。」恆古咂舌,「也不知此時繆今在不在清遊門裡。」
楊錫遲答道:「已然在了,繆今已成為了趙師侄,看管了煉藥房。」
「什麼?你這都知道?那為何不管?」恆古著急地抓住楊錫遲的胳膊,「楊老頭你也別講了,我們這就去把繆今殺了,為趙濟安報仇,永絕後患。」
靈華按下他的手:「不可,楊道長經歷這般多,必定想的、知道的比你我長遠。殺了繆今便是阻礙了江曌空的煉藥大計,勢必會打草驚蛇。而她的性格陰晴不定,說不定會提前派妖軍攻打,便又會重蹈覆轍,結局如何會與上次不同?」
恆古依然不服,拽著楊錫遲的袖子不撒手:「可江曌空已經盯上我們了,她想要鑑心鏡,我們避無可避,不能畏首畏尾。」
楊錫遲反手握住恆古的手腕:「恆古小友,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你我能夠相遇、你與靈華姑娘能夠記得之前的事情,皆是有因導致的果。若是因私心擅自更改一個人的因果迴圈,那結局想必你已知曉。」
他見恆古一臉懵懂便又提醒道:「還記得繆今是如何來到清遊門的嗎?」
恆古恍然大悟:「我去殺了繆今,就是改變了他的人生,動了他的因果,那我自己就要為此負責。」
楊錫遲欣慰鬆開手:「正是,而繆今的因果,又會牽連出其他人的因果,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何事何物都不可擅自輕易更改。」
「那不就變成死迴圈了。」恆古洩氣地趴在桌子上,「這也不能改,那也不能變,我們還怎麼改變結局啊?」
楊錫遲抿嘴一笑,擠出嘴邊兩個酒窩:「改,要看如何改法;變,也要看此事該不該變。」
「這麼說是可以改變的?」恆古來了精神,
追問道,「那什麼可以變,什麼又不可以變?」
「此事的癥結在靈華姑娘與碧湖身上,自然關於她二人之事是改變的關鍵。」楊錫遲思索道,「靈華姑娘知曉了時光倒流之事,這便是改變之一,而改變碧湖,則要了解她的故事。」
恆古急道:「快講快講。」
楊錫遲迴憶著:「她與川兒在湖畔相遇,那時碧湖初入世,心思單純不諳世事,都是川兒教會她做人道理,所以碧湖的對人類的看法是與我等一致。
她認為妖與人類當和諧共存,不願主動傷害人,也不願飲人血、食人肉。川兒的確將她教得頗得善道。」
靈華回想起大戰那日碧湖吸血的模樣,又回憶起江曌空的話,心中倍感疑問:「碧湖姑娘可是受到了什麼委屈?為何江曌空頻繁勸她與清遊門為敵?」
楊錫遲聽到這問題莫可奈何地搖搖頭:「碧湖姑娘與川兒情投意合,雖心中不願傷人,但她始終是妖,還是要靠血液為生的惡妖。」
他的手掌指向恆古:「你們應當知曉,像恆古小友這般的妖,是善妖,不食人間食物亦可靠修煉增進修為、生存下去。
而碧湖則不同,她生而為妖,且是惡妖,人的血肉便是她的餐食,若不食人便會餓死。」
靈華沉重地點點頭:「正是如此,人類對惡妖諱莫如深,為了保護自己,也要將惡妖誅殺殆盡。於是世間存在的惡妖幾乎消亡,只留下了與人類共存的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