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一看來人,擦擦鼻涕眼淚快步迎上去,換上一副笑臉:“張善人大駕光臨。”
張開源從荷包裡掏出最小的一錠銀子給了陳父,陳父連連哈腰請他進屋坐坐。
這時陳惜推開破木門出來,白玉的肌膚在髒亂的小院裡格外扎眼。
張開源目不轉睛地看著陳惜:“令愛是越長越像……”
陳父耳朵背:“張善人說什麼?”
張開源回過神來:“噢!令愛越長越漂亮了,你說是吧?”
陳父耳背心不背,當即點點頭:“是啊,惜惜是附近長得最好看的了,比她姐姐還美。”
他走近張開源壓低聲音道:“張善人要是看好了,這個數就行。”
張開源低頭看了看藏在陳父胳膊肘裡的手勢,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還是陳兄懂我,來人,給他五十兩銀子。”
“明日正巧是惜惜十五生辰,不如明天您來接她?”
“陳老兄,我這身份……你說是吧?你讓她明天去擷香院旁邊的小道,出去有個賣冰糖葫蘆的,她知道的,我派人去那接她。”
……
“惜惜啊,過幾日就是你姐姐失蹤七年祭了,今日你去冰糖葫蘆攤子那邊祭奠祭奠吧。”
“姐姐又沒死,祭奠什麼?”
一個清脆的巴掌甩在臉上:“怎麼沒死?宛宛就是因為你才死的!我就這麼一個懂事閨女,就是因為你!我什麼都沒有了,還要養你這個賠錢貨!”
陳惜捂著臉,眼淚如滾珠落下:“是你貪心,是你一直想要兒子!殺了多少女嬰都不管用,你就沒這個命!
要是你好好養我,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自幼只有姐姐真心待我好,你和阿孃都是為了要兒子才捧著我。
如今兒子沒有,阿孃死了,女兒也賠進去,你才是那個賠錢貨!我倒了八輩子黴才有你這個爹!”
陳惜奪門而出,世界上沒有人疼愛她了。她想念阿孃,想念姐姐,就算一點蛛絲馬跡也好,就讓她再看姐姐一面。
這般想著,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擷香院旁的一條小道上。
地上一個嶄新的荷包靜靜躺著,裡面鼓鼓囊囊。陳惜沒見過這麼精美的荷包,看看四下無人,便蹲下身去撿。
一個悶棍精準地砸在她的後腦上,張開源從陰影裡走出來吩咐幾個壯漢:“帶走,送過去。哈哈哈哈,你姐姐害得我成為殺人犯,你也別想好過,你姐姐欠下的,要你來還。”
陳家的小院中,一個年輕男子敲了敲破木門。
一臉愁苦像的陳父開啟門,有氣無力道:“是誰啊?”
年輕人從頭髮裡摳出一枚銅板,用手上下掂著:“老伯可有困難?我可以幫助你,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呵,實現願望?去大街上耍猴戲吧你。”
年輕人也不惱,只是站起來講:“我的確能實現你的所有想法,在我這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跟我走你就知道了。老伯,你不想見到你的大閨女嗎?你跟我走,不止是大閨女,你的妻子也會回來,還能跟她有個大胖小子。”
陳父看著年輕人靜默半晌:“我知道了,我要死了,你帶我走吧。”
年輕人把銅錢塞回頭髮裡,往前帶路:“老伯,你不會死,只會感覺到幸福。”
“是嗎?”
“是啊,你試試就知道。”
陳父點點頭,顫顫巍巍走入一片濃濃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