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見二人晃晃悠悠走上船,站穩了位置,邊笑邊大喝一聲:“何欲何念渡何海?求生求死不求人啊!開船嘍!”
“哎!等等!船家!等等!”
老翁正待划槳,忽聞一男子從遠處疾奔而來,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船,船家等等我!我也要渡何海。”
老翁放下剛拿起的槳:“坐船可以,一枚銅板就可上船。”
那男子身形消瘦,臉頰凹陷,衣服上都是補丁,一看便是窮困之人。他翻了上衣翻褲腿,翻了鞋底翻包袱,全身上下沒有一文錢。他央求道:“船家,行個方便吧,鄙人實在拿不出錢來。”
老翁一收溫和的態度,橫眉豎眼道:“沒有錢就不能上船,請回吧。”
男子聞言直接跪倒在地:“船家,求您行個方便,小生在外經商賠的血本無歸,這才返回家鄉以謀生路。我到家拿來銅板,一定還您。”
老翁看看他的窮酸樣子:“不行!沒有銅板不能上船!”
那男子滿臉失望,他匍匐下身子拍打著地面,又抹了把眼淚:“沒法回家了!爹,娘!孩兒不孝啊!”
靈華見男子這般可憐,準備幫他把船費付上,她正要開口對恆古說話,那男子一個箭步衝上前,兩三步跑到了烏篷船上。
“公子、姑娘你們幫我付上船費吧,就一文錢,幫幫我吧!”
話音未落,烏篷船便開始下沉,老翁氣急敗壞地大喊:“誰讓你上來的?下去!你不下去我們都會死!”
男子“噗通”跪下,抓緊靈華的衣襬:“姑娘,你也不想死吧?幫我給個銅板,我們就都沒事了!”
靈華原本也想助他,只是適才的可憐變成了一種令人不愉快的威脅,讓她倍感不適。
她看水面已經沒到船體的一半位置,立馬將一枚銅板交給老翁,老翁連忙收下,船果然沒有繼續沉下去。
老翁瞪了男子一眼,拿起槳用力劃。老舊的木槳掀動水面,揚起陣陣波瀾,水聲嘩啦啦地響。
恆古側耳靜聽,發覺水聲並非流動之音,更像是硬物碰撞造成的。他移到船邊伸手去摸海水,觸感粘稠溼滑,讓他一陣惡寒起了雞皮疙瘩。
單手舀起一捧,手中的水凝結成一枚枚銅板,亮晶晶泛著一層粘稠的膜。他急忙把銅板扔回海里,接過靈華遞來的手絹擦了擦手指。
“哎!有錢你怎麼扔了啊!”男子站在船邊,看著銅板沉入水底,一臉可惜,“你拿著這兩枚錢,我就不用還你了。”
“你還真……”恆古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張嘴想與他辯一辯,靈華悄悄拽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起衝突。
恆古一下反應過來,他們仍在虛空之境,行差踏錯便要永留於此,無可挽回。
他找補道:“你還真有辦法。”
男子見恆古贊同他的做法,大受鼓舞:“對嘛,這樣你的錢回來了,我也沒吃虧,一舉兩得,多好啊!”
恆古扯扯嘴角,沒說什麼,轉過身去扶住靈華,看一片白霧底下的大海。
男子湊過來,一臉諂媚,像是要攀交情:“公子,看你和這位姑娘都不像窮人,怎麼也要去金域啊?”
“金域?”恆古唸叨這個名字,印象中海邊的城池中並沒有這個地方。
男子見恆古遲疑,疑惑道:“你都在船上了,居然不知道‘金域’?”
靈華按了下恆古的手,壓抑住不適,聲音和神態與平日無異,信口胡說道:“我們從遠方來,聽說海邊有個神秘之地,故想來一探究竟,沒想到叫‘金域’”。
男子一臉瞭然:“你們是來遊玩的啊!那可是遇對人了,我老家就是金域仙島的,可以領你們吃喝玩樂,只要每天管我吃喝就行,很划算的,你說是吧?”
靈華沒有任何不悅,天真地眨眨眼:“那正好,我們也正愁人生地不熟,有公子帶路想必定會不枉此行。還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男子被靈華誇得不好意思地低頭搓搓手,更是換上一副討好嘴臉:“鄙人姓張名富,學過點四書五經,定不會讓小姐旅途無聊的。”
靈華頷首,攜著恆古轉過身,看著無邊無際的海。隨著銅板嘩啦啦的聲響,空氣中的白霧完全消散,一座小島浮現在不遠處。
“金域仙島要到了!”張富興奮地拍拍恆古的肩膀,見恆古回頭,神秘莫測地說:“這就是金域,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金域裡你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任何都可以。”
恆古並不相信:“願望都是靠自己實現的,沒有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