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野林裡又死了一隻妖,大家都人心惶惶,許多修為低的精靈或小妖小怪都藏在家裡足不出戶,生怕一不小心丟掉小命。
只有修為高些的妖能在百野林中行走,不知何時,曾經和諧友愛的森林變得肅殺而冷酷,大家互相猜忌彼此防備,就連陽光都變得不再溫暖了。
曾經的恆古仗著年少輕狂又貪玩,沒少偷偷溜出去讓浣娘擔心,但現在不會了,他只想陪伴阿孃度過這僅有的幸福時光。
然而並不是不去找麻煩,麻煩就不會找上門。紅狐趁著浣娘出去摘靈果,悄悄溜進山洞,堵住了落單的恆古。
“阿歡?聽說你未到百年就已經有合體期的修為了,還天生神骨,是真是假?”紅狐將他逼到洞穴最裡面的角落裡,黑色的瞳孔收縮,細長的眼眸中氾濫無盡的貪婪。
恆古不似幼時,根本不會被他嚇到。他推開紅狐,居高臨下地看著這抹刺眼的紅色,不屑道:“殷天無,你以為就憑你能殺了我嗎?”
紅狐一愣,掩面笑了起來,眉眼間帶了一絲媚態,他勾住恆古的衣服,偷偷在掌心注滿靈力:“你在說什麼啊?我只是來找你聊天的。我也想跟你爹一樣,成為神仙,強大無比啊。”
恆古一掌開啟殷天無的手,憤恨地控訴:“你不就是要內丹嗎?若你能拿到,那就來拿!休要再用那些腌臢下流手段來威逼!”
殷天無嗤笑:“你好像真的知道點什麼,跟以前傻不拉幾的樣子完全不同了,有意思。”
恆古對眼前半人半妖的紅狐怒目而視,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個畫面:那長滿長毛的紅色利爪,一下貫穿阿孃的胸膛,阿孃哭著伸出手看向他,可他眼睛被粘稠的血液擋住,根本看不清阿孃最後的樣子。
只聽到虛弱而哽咽的斷語:“阿歡,對不起……娘沒保護好你……”
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阿孃,連屍首都沒有。
過去的痛苦就像驚濤駭浪席捲恆古的心,他的雙目充血,恨不得現在就殺了殷天無。手向袖中一掏,卻掏了個空——此時的他並沒有縛妖繩。
殷天無似是看到恆古的猶疑,抓住空隙向他臉上撓去。他尖利的指甲像能夠剜掉皮肉的利刃,狠狠地在恆古臉上留下血痕。
恆古發覺自己如以前一般只有少許靈力而無法器,只能匯聚靈力於掌中,向殷天無的天靈蓋襲去。殷天無發覺恆古的動機,二指為勾,伸向他的眼睛。
“你在幹什麼!住手!”浣娘扔下一地靈果,手中發出一道閃電般的光芒,直擊殷天無後背。
殷天無抬手劃了一個護盾,將攻擊全部彈射出去。強烈的攻擊力被彈到洞穴壁上,炸出一個大洞。
“阿孃,你快走,我能對付他!”恆古焦心地對浣娘大喊,一邊出手去吸引殷天無注意。
然而浣孃的出現已經讓殷天無改變了注意,一個煉虛期的內丹,比天生神骨的更容易拿到。況且,這讙妖還是他娘,如何能放棄自己的孩子自己逃走呢?
於是他隱藏了絕大部分靈力,出狠招去攻擊恆古的薄弱點,脖子、眼睛、腰腹,爪爪狠絕,不多時恆古的身上鮮血淋漓。他望著身上深壑的傷口,想要用力回擊卻發現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氣。
充盈的靈力似乎在進入這片林子之時就已經開始慢慢下降,如今的他比曾經還要弱,默默地捱打,毫無還手之力。
浣娘輕步快速上前擊中殷天無膕窩,如電流般刺激的麻痺感使他整條腿失去知覺,失衡向前跪去。恆古看準機會,跳起用盡靈力一掌擊上他的百會穴,殷天無當即口吐白沫躺倒在地。
浣娘心疼地檢視恆古的傷口,眼裡有了點點亮晶晶的水汽:“好孩子,你受苦了。阿孃去給你找藥。”
恆古安慰道:“阿孃,我不疼。”
他看著浣娘去搗了幾片草藥,走到殷天無的屍體前,用手感受他的氣息。並無呼吸,似乎是真死了,但是不對。
他的記憶裡並不是這樣的,殷天無當時已是元嬰期修為,而自己只是築基期,怎麼可能一掌就打死了呢?
殷天無的身上突然發出一種詭異的紅光,恆古看到一顆內丹在他丹田分解開。他大叫不好,起身時為時已晚。
殷天無的利爪劃破他的額頭,薄薄的面板很輕易地被劃破,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從額頭潺潺流下,恆古心中透涼。他慌忙去擦遮擋視線的血液,顧不得全身的痛,拿起身邊的任何東西向殷天無扔去。
這些尋常物品如小打小鬧,殷天無只是輕輕一揮手,所有東西便轉了個彎向恆古丟來。而恆古靈力虛空,根本無法招架。
殷天無後知後覺發現此時恆古外強中乾,輕輕一躍去抓住毫無防備的浣娘,紅色的爪子抵住她的喉嚨:“沒想到你的兒子這麼沒用,那我就先取了你的,再取你兒子的,讓你們一家團聚。”
浣娘捏住殷天無的手腕,向後掰開他的爪子:“你想得美!”
殷天無手腕“咔”地一聲脫臼,吃痛地撒開手。浣娘轉身以掌為刃,用了靈力劈在殷天無脖頸,誰知他薄弱處宛如有層不可觸碰的毒罩,將承受的靈力如蛇毒一般注回來犯者體內。
浣娘受靈力反噬,吐了一口鮮血,她用餘光看向弱小而無力抗衡的恆古,強忍下喉嚨間翻湧的血液,匯聚靈力再次攻向殷天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