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恆古撥到一邊:“是我們冒失了,道長請不要見怪。”
陳惜聽到聲音從屋內走出,看到楊錫遲來了歡欣雀躍地跑上前:“道長,你來了。”
楊錫遲向陳惜點點頭,將手中的紙包遞給她:“昨日陳姑娘說要吃的貧道都已帶來。”
陳惜接過紙包,開啟深吸一口氣聞了香味:“多謝道長,可小女子沒有錢,該如何報答道長的恩澤?”
楊錫遲一本正經:“姑娘若想報答貧道,可以向各方善信講解我清遊門思想,道法自然,順應天意,無慾無求,方能成仙。陳姑娘可懂?”
陳惜聽得只餘尷尬,她乾笑兩聲:“小女子有些懂了。”
靈華心道楊錫遲果然對每個姑娘都心如死水,她解圍道:“楊道長想必也餓了,陳姑娘可否做一餐美味佳餚,就算報答道長了。”
陳惜聞言連連點頭:“我這就去做。”
恆古看陳惜走了,胳膊撐在桌子上側著身子去打量楊錫遲:“楊老道,莫非你不喜歡女人?”
楊錫遲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俯視恆古:“貧道既無雜念,也無所求,身上只有種種責任揹負,尋鏡如是,玄青劍之事亦如是。故而不會如你般深陷幻境,多日不出。”
“你……”恆古頓了一下,想了些詞來辯駁,“你簡直不似世間人!大家都有七情六慾,有所需所求,你什麼都不想要,太不真實。”
楊錫遲眼神清明:“真不真實自在人心。且世間有多少真實便有多少虛假,你可知此刻的我是真是假?”
恆古揉揉耳朵:“楊老道你入錯行,應該去唸經。”
靈華似乎想到什麼,忙請楊道長坐下,簡單把幻境中的事交代一遍,托腮問道:“道長,為何我沒有像恆古一樣陷入執念帶來的幻境中?”
楊錫遲微微一笑,顯出淺淺的酒窩:“因為靈華姑娘便是觀世鏡。姑娘處於自己靈性形成的虛空,又怎會被困住呢?”
“果然此幻境是透過鏡子對映出的空間。”靈華拿出被濁氣侵蝕的殘鏡,“道長請看,這枚殘鏡已經被濁化,我無法啟動,亦無法將它的靈識收回。且由於這股汙濁氣,我全身都好似堵住一般,難以呼吸。”
楊錫遲的手觸到殘鏡,把脈似的閉上眼感知了一番,片刻後收手睜開眼:“若姑娘信得過貧道,貧道即刻為這枚殘鏡淨化。
不過此中濁氣乃各種慾念混合而成,淨化後並不能啟動它,只會緩解下姑娘的憋悶之感,還要尋到源頭淨化才好。”
靈華把殘鏡放到桌上推給他:“道長請。”
楊錫遲左手一撈,殘鏡便飄起來浮於他掌上。他拿出三清鈴,一邊繞著殘鏡四周搖,一邊唸唸有詞。不多時殘鏡發出一些微弱光亮,楊錫遲將三清鈴拋向鏡面,鈴鐺撞在鏡上發出“嗡嗡”之聲,隨後如尋覓物什一般,震顫著繞殘鏡轉了起來。
清脆的鈴鐺聲不絕於耳,它似乎認定了一個位置,不再繞圈,而是在固定的位置不斷震顫。
鈴聲越來越急,越來越密,恆古和靈華都不由得捂上耳朵。殘鏡上的渾濁似乎被攻克下來,在鈴聲中逐漸從內而外飄散。
楊錫遲取出寶珠,渾厚的法力注入其中,寶珠在感應到異物波動後呼吸般一閃一閃,將飄出的些許濁氣盡數吸入,通透無暇的寶珠此時也變得黯淡失色。
楊錫遲再欲吸入濁氣,殘鏡卻毫無動靜,他只得收起寶珠。招招手,三清鈴便停止了震動,旋轉著飛回他的手裡。
小小的鏡塊認主似的飛回靈華手中,她吐納了兩三個呼吸,覺得通身舒暢很多:“多謝道長相幫。”
楊道長頷首:“貧道與靈華姑娘雖有約定,也算朋友,幫助朋友罷了,不必言謝。”
靈華微微欠身,算是回應楊錫遲的話。恆古上前看看靈華的臉色,又仔細觀察她的呼氣,驚喜道:“真的沒有了!你撥出的濁氣淡得都快看不見了!”
他看向楊錫遲,支吾了幾聲,還是說出口:“多謝了,老道!”
楊錫遲笑笑:“都說了不必言謝。”
他道袍一甩,從袖中拿出一小瓶丹藥:“此藥清神靜氣,靈華姑娘若怕被殘鏡影響,可每日吞服一粒,確保靈臺清明。”
靈華收下,當即嚥下一粒。她憂心道:“道長也知,此法只能暫時壓制,並無法根除濁氣。我們如何才能徹底淨化‘鑑心’?”
楊錫遲斟酌了下:“殘鏡被汙,皆因張開源的惡欲,若非消除他的慾念,否則無法淨化殘鏡。”
恆古著了急:“張開源已經成魔了,如何淨化?他如今還有理智嗎?恐怕未近他身就先被吸到慾念之島裡了。”
“還有一種辦法,孫蓮苒多次去找張開源,勢必是要取得他身上強大的怨氣。我們可以從孫蓮苒身上找到缺口一試。”楊錫遲看向靈華。
靈華點頭:“先如此一試也好,若當真無法,那我……”
“先別想這麼多了。”恆古拿出盛放鑑心鏡的木盒,“靈華,需要你來給我們看看了。”
靈華瞬間明白了恆古的意思,她拼好殘鏡,啟動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