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想轉身回城守府下達全城動員令,徵召所有十五歲以上青壯的
時候,耳邊卻是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都別跟死了爹一樣!哭,哭個屁!真的稀罕死去的弟兄們,那就聽旅長的,趕緊練起來好殺他孃的!
在這裡流馬尿能把齊人給哭死麼?」
遠遠望去,那是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整指揮著手下往柴堆上整齊的堆放屍體。
而在其身後,則是站著個面容俊俏的年輕人,在他的兩邊,則是一胖一瘦兩個人。胖得奇胖,胳膊比大腿粗的那種。瘦的奇瘦,骨瘦嶙峋皮包骨頭那樣。
「那小子在幹嘛?是打算把同袍兄弟的屍體焚燒掉麼?」
胡光寫很詫異,這年頭講究的是入土為安,像這樣直接焚化的一般都是用來處理敵人屍體的手段。
「他這樣做不怕影響底下士卒的軍心麼?
來人……去,把那孤山子給本將軍喊過來!」
原本正在主持儀式的孤夜突然接到傳喚也很疑惑,不過將軍有召,倒是不敢猶豫趕緊小跑著上了城樓。
剛踏上城牆,便聽到王荀劈頭蓋臉的開罵。
「你小子不好好把死去兄弟的屍體收殮掩埋,卻是為何要如此糟踐。要知道世人講究的都是入土為安,這文安城內又不是缺那幾尺地!」
孤夜一聽便知道是自己的做法讓將軍誤會了。面對質疑,他並沒有立即為自己辯解。而是用很平靜的語氣反問道:
「將軍認為他們應該長眠在這裡?」
王荀也沒想過面前的年輕人會做此反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你認為呢?」
胡光寫見狀,饒有興趣的接過話茬反問回去。不料這回孤夜卻是沉默了,這一沉默下去,差不多就是一炷香時間。
一城守一將軍卻是出乎意料的有耐心,就這樣默默的等著答案。
「其實他們更應該活著的!」
許久之後,孤夜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雖然這個答案答非所問,可他很清楚,這就是他心中認為最正確的答案!
「可他們現在已經死了……」
「他們本可以不用死的!所有那些躺在牆根下的人,通通都不用死的!」
孤夜的聲調突然變得有些尖銳嘶啞。
胡光寫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是的,這些人本來都可以不用死的,妻子不用失去丈夫,孩童不用痛哭流涕找尋父親,老人不用埋葬自己的兒子,白髮人不用送別黑髮人。
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幾百年來不都是這個樣子的麼?諸侯國與諸侯國之間互相征伐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如今的胡光寫只能認為,面前這個年輕人還是太過幼稚了。也是,在他這個年齡有這種幼稚也是正常的。
當初自己何嘗不是懷揣著這種幼稚試圖想去改變什麼,可最後發現,能夠改變的,永遠都只能是自己。
「那你想如何?世道就是這樣!」
王荀好奇的問道。
「既然世道如此,那就改變它好了!」